第40章疏冷“哥……”
天快亮了,裴珩先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没把大牢里那些脏东西带回宫。
半个时辰後便是早朝,趁这点时隙,他没去小憩会儿,不知不觉又来到了谢瑾榻前。
“皇上,殿下夜里醒过两次,方才又睡回去了。”
裴珩颔首。
殿内其馀人都自觉退了出去。
夜色匿去,月将西沉,周围一片寂静。
裴珩此刻注视着榻上昏迷的人,又不觉想起他在客栈神志不清时,与自己说的那些话——
他看着谢瑾受辱受折磨,本该畅意才是。
可不知为何,单是此刻这麽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裴珩也顿觉得一阵呼吸不畅,浑身不适。
他不甘愿被谢瑾牵制。
可微凉的目色落下,又不可察觉地在疏月与烛影之间变得柔和了几许。
“皇兄?”他哑声轻唤他。
谢瑾昏睡着没听见,自然也不会回应。
裴珩心底莫名涌动起了什麽,喉结缓慢滑动,试着极其短促唤了声:“哥?”
他不禁擡起了手,又想要去触碰谢瑾柔软清瘦的面颊:“哥……”
说起来,他隔着衣服将谢瑾浑身上下都摸玩遍了,可还从未这样抚摸过他。
粗粝的指腹一触碰到那如玉如绸缎般的皮肤,随即被一阵从未有过的温热给吸引住了,竟是这般值得人迷恋……
“皇上,皇上,刑部急报——!”殿前司护卫突然在帘外禀报。
裴珩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对谢瑾做什麽,一阵心惊肉跳,便仓皇心虚地收回了手。
自己怎麽……
他扭过头,凛然蹙眉:“何事值得这般大声?”
护卫这才想起殿内还有个受伤的病人,忙压低了声:“皇上恕罪。刑部急报,半个时辰前,司徒钊在狱中咬舌自尽了!”
裴珩听到这死讯一副冷血寡情,只是眉梢轻擡了下,说:“知道了。”
不过天转眼就亮了,司徒钊这一死,他还有许多事要善後处理。
裴珩不得不起身,道不清的心思还停留在谢瑾的身上,未能全部抽离。
他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克制地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冷声道:“等他稍好些,就将他送回弄月阁吧,往後就不必再接来陵阳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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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在院中休养了五日,谢瑾貌似已恢复得差不多了。
这五日任外头是如何腥风血雨,他在弄月阁内专心清毒养病,倒是清静。
裴珩这几日也不来招惹,不知是忙得忘了,还是有意疏冷。
入了夏,弄月阁的蝉鸣聒噪,到了灵昭一年中最头疼的时候,往往人快到了院前她才懒懒地去开门。
谢瑾却怡然自得,在院中翻阅整理书册,一坐便是一上午。
“阿瑾——”
谢瑾此时见护卫领着康怀寿到了自己院中,一阵喜出望外,忙搁笔起身去迎:“老师怎麽来了?”
康怀寿上下打量了他一圈,不满苛责道:“阿瑾,你怎麽又瘦了。”
谢瑾笑道:“榻上躺了几日总该瘦的,多吃点就能胖回来了。”
康怀寿心疼轻叹,拍了拍他的肩:“知你前些日子在宫外受了重伤,我放心不下,早向皇上提请见你一面,今日他才应准。对了,醒时也想入宫看你,不过皇上没准,我想着他要备试秋闱,也就让他在家中待着了。你的身子可还好?看精神倒是尚可。”
谢瑾:“药还在吃,但已基本好了,老师不必为我挂心。”
康怀寿颔首,走到院中石桌旁,认真翻看了下他正在写的文章,有些愕然:“如今,你还在撰理这些策论文章吗?”
“闲暇时动动笔而已,”谢瑾欣然:“想着既已着手编了四五年,总不好半途而废,这一册已经快编完了。”
康怀寿欣慰,但还是劝道:“阿瑾,治经注疏是一生功业。你身子还未痊愈,不必急这麽一时,得养好了再说。”
谢瑾微微一滞,又笑道:“不妨事,提提笔的力气还是有的。”
康怀寿便在石凳上坐了下来,捋胡闲谈道:“你病的这几日,朝中可是热闹得很,发生了不少大事。”
谢瑾:“想来也应是如此,可惜我在弄月阁中,知道得不太详尽。”
午後闲来无事,灵昭煮了茶,为二人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