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爱人“倒也,未尝不可。”……
哐当。
裴珩牵着谢瑾,以铁链相连的姿态公然出现在长昭殿时,百官无不瞠目咋舌,惊愕失态。
“这丶这是……!”
他们不是不知自家帝王行事乖张恣睢,不是个不讲体统丶不合规矩的,可还是没想到会以此等荒唐的方式出现在朝堂之上。
只见谢瑾面色赧然,身子被拽着微微前倾,无颜承受这殿上四处投来的异样视线。
直到走到龙座旁,他抿唇站定之後,暗中回拽了下铁链,执意不肯再动。
裴珩坐下,看了他一眼,敛起眼底晦暗的情愫,又面朝向大殿百官,若无其事地肃声道:“诸位爱卿,今日可有本要奏?”
殿中哑然片刻,气氛沉肃诡怪。
礼部尚书王观被旁边官员撺掇着上前,目不敢擡,怯怯犹豫道:“皇上,臣……臣有本要奏,那个北朔乌兰达鲁昨日已驻扎在建康城外,准备迎回谢瑾。依皇上所见,看几时合适将他——”
“几时都不合适。”裴珩擡手换了个坐姿,龙椅下的铁链便发出一阵瘆人的作响。
他冷声呛道:“朕原以为王尚书是朝中最有眼力的,怎麽今日倒是瞎了?”
“臣该死,皇上息怒……”王观汗颜跪了下来,胆小不敢再言。
韦廉皱眉,接着王观的话往下说道:“皇上,朝廷既已答应北朔将谢瑾送还大都,若是拖延反悔,只怕失信于人,有失国体。”
“国体?”
裴珩不以为然:“这顶多是兵不厌诈,于震洲既已攻破瑶谷,此事便算了了。韦尚书执掌兵部,要与敌国讲什麽体面信用?四十年前北朔也答应再不犯大雍边境,可之後一年不到,他们便在嘉南关挑起事端进兵中原,这账又当怎麽算!”
韦廉被怼得哑口,过了会儿,又担忧道:“可是乌兰达鲁已在建康,他若是不见到谢瑾,如何肯轻易离开?”
裴珩闷哼:“区区五百人,乌兰达鲁愿意留就留,朕求之不得。北边战况焦灼,到时候尽管看看是他这个北朔主帅坐得住,还是朕坐得住。”
他看起来张扬狂放,决策皆轻率儿戏,可细思之下竟让人无从辩驳。
韦廉不善辩,沉了一口气下肚,也不知该如何再进谏。
可既有两个尚书开了头,殿上其他臣子也顾不得触怒龙颜,仗着法不责衆,立刻跪下进言:“皇上,必得尽快遣返谢瑾回大都才是!”
“就算瑶谷之急已解,但谢瑾北朔世子的身份无法更易!切不可因他一人,而失了天下人心啊皇上——”
“……”
裴珩近来每日都得听上这些陈词滥调百八十遍,耳朵起了茧,早已能置若罔闻。
可谢瑾至始至终守着规矩,没有开口说半个字,站在一旁如芒刺背。
无需透过铁链,裴珩就能轻易感受到谢瑾的不自在,顿时也因着心疼,变得不安焦躁起来,甚至远比自己独自面对群臣相逼时,来得更加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