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向忱大早上被秦牧也的连环电话轰炸,他长出一口粗气,握紧的手骨节“嘎嘣”脆响,铃声还是响个不停。
终于,手机被一把摔倒地上,静默几秒後,微信提示音和电话铃声混合成交响乐。
江向忱咬牙骂了声“操”,抓了抓被雷炸了一样的鸡窝发型,才闭着眼下床捡回手机。
他接通电话,在对方开口前,沉着脸冷漠道:“秦牧也,你最好有比你断了一条腿更重要的事来找我,不然我可以先帮你断。”
秦牧也刚准备发出的哀嚎一顿,最後还是哀痛超过了恐惧,悲伤逆流成河,“江哥,我命根子坏了啊——”
江向忱:“。。。。。。?”
“没睡醒你可以一拳把自己打晕。”
秦牧也站在他的爱车旁,看着碎掉的後视镜和残缺的镜壳,痛心疾首道:“几日不见,小黑怎麽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几天前江向忱让他来拿车,他还不以为然,拖到今天想起来车库里少了个宝贝,赶个大早结果就看到他的“宝贝”伤痕累累,脑子还处于宕机状态,先掏出手机来个电话连环扣审讯。
江向忱无言以对,正打算直当挂断电话,就见微信有条短信发来。
孔靖:【江哥,公司这边开会得麻烦你来一趟。】
他用力揉了揉额头,没有回复,脸色阴沉的像暴风雨前的黑云,打了几声闷雷雨水却落不下去。
花了几秒时间敛着气,“小黑的女朋友,小白还在你公寓车库吗?”
“在,在啊。”话题跳转的太快,秦牧也思维还没跟上就被挂了电话。
*
江向忱再回家时已经到了午时。冬天的太阳不晒人,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他这次出门得急,只穿了件短夹克,还是前日里出门那双皮靴,他当日丢在鞋架旁,没想到宁浔给他刷了。
江向忱一向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是这麽主动的田螺小子。
只准他越界这一次。
秦牧也的爱车坏了,自然免不了哀嚎好些阵子。但倒不至于真和江向忱动气,一听他江哥差点出了车祸,又嚷嚷着要查出是谁要谋权篡位。
江向忱一两句糊弄过去,顺带捞了辆摩托车骑。
要是真被秦牧也那大喇叭查到了他已经落魄到跟人合租的境地,保不齐会在圈子里摆场吃瓜宴乐呵几天。
“嗡嗡”的杂音与平静的区巷里全然不协调,江向忱不管这些,他拧紧把手,风一样的穿过。
头盔盖着整张脸,只露出双深邃的眉眼,他眉眼生的好看,眼尾上挑,不笑时又带着冷淡的薄凉。
车身被压着倾斜拐弯,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声响,後轮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江向忱伸直腿撑住车,摩托被完美卡在停车位。
头发被头盔压得软趴趴的,他甩了甩头,细散的碎发又蓬松垂在眉骨,左耳的银色耳钉折射出冷光,手一拧拔了钥匙,擡起长腿往楼梯道走去。
江向忱要烦死了,大早上被拽起来被做一堆毫无意义的思想工作,忙了半天回来,刚一摸兜发现没带钥匙。
他眉头紧皱着,修长的指节在屏幕上飞快滑动,微信翻到底了才想起来他根本没有宁浔的联系方式。
江向忱迈着大步,目不斜视,路过房东大门口时,馀光瞥到对方给他打招呼,只是点个头回应。
不知道宁浔在不在家里。
脚步忽然一滞,江向忱表情空白了几秒,肢体像僵硬的木头人。
他没回头,往後倒两步,上半身微微向後倾,一侧眼就看到他着急忙慌想见的人,正坐在小马扎上嗑瓜子,旁边房东和邻里的都在。
江向忱脑海里不受控的自动播放之前秦牧也非要展示给他看的低脂视频,里面有个叫“村头情报局”。
他觉得此情此景生动形象,更可怕的是宁浔融入得毫无违和感。
江向忱静静看了他几秒,眼尾神经抽动,眉头越皱越深,声音不自主大了起来,“宁浔!”
“我在!”宁浔猛一站起身,见到来人,忙拍了拍还粘在身上的瓜子皮,愣愣问他:“怎麽了吗?”
两个人就这麽无言对视,顶着周围一堆视线,江向忱从未清醒的认知到自己有隐藏的神经病,刚刚被秦牧也传染上的。
他把外套的拉链拉到顶,抿着唇低头,竖起的衣领刚好盖住下半张脸,幽幽望着他。
“我先回去了!”宁浔说完,快步跑到他身边,问道:“早上回来就不见你人了,你什麽时候回来的?”
江向忱想冲他生气,却发现自己又没什麽立场和缘由,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刚刚。”
“给你留了早餐。。。。。。”宁浔举高了手上掂着的包子,险些甩到江向忱脸上。
江向忱反应快,後仰着身体,抓住他的手腕,“你。。。。。。”。
他张开嘴,皱眉想说什麽,看到宁浔略显滑稽的姿势,憋着的气儿瞬间溃散。
他一手接过宁浔手上的袋子,另一只手虚掐着他的後颈,推着人走向楼梯间,在对方疑惑开口前淡声道:“走前面开门,我没带钥匙。”
宁浔被推攘着,视线一刻不移的紧盯着脚下,不满的反抗:“但是要你慢点,上楼梯绊倒怎麽办?”
江向忱垂眸扫了眼手下细长白皙的脖颈,指腹还能感触到脉搏的跳动,不经意放慢了脚步,嘴上依旧不饶人,“小学老师没教你,摔倒了要再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