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默契地对视,又默契地转过身去。
下一次便是醉欢楼的後院。
她特意去瞧了一眼那口井,井里没有水,是口枯井。
江玄跟在她身後,指着井说:「就是在这口井里发现的尸体。」
「看来水是之後才灌进去的,目的应该是为了掩人耳目,那麽多?尸体像小山一样堆在水底也浮不上?来。」
语毕,沈建带着几个下人从角落里走出来,鬼鬼祟祟地环顾四周,下人合力?提着个麻袋。
沈建骂骂咧咧,踢了一脚麻袋,麻袋装得鼓鼓朗朗很厚实。
「快点把?她的头砍下来丢掉,丢得越远越好……最?好拿锤子敲一敲,剩下的就老样子。」
「遵命。」
沈建吸了口手?中的菸斗,边走边骂。
「他妈的不识好歹,害老子得罪那麽多?人……」
江玄与叶霁雨面面厮觑,忽听见不远处的挣扎声。
女孩被下人从麻袋中放出来,手?脚都被绑住,嘴里塞了块脏抹布,呜咽着说不出话,只是不停哭。
她看见女孩脸上?的胎记。
「她是小淑。」她拉住江玄的胳膊,「你记得吗?一开?始请醉欢楼的姑娘们认尸,那个水苏认出来她的尸体。」
「我想起来了……」他猛地点头。
两人突然陷入沉默。
小淑的死已?成定局。只是亲临其境,所接收的冲击感更强,知?道一切却又无能为力?。
他们是局外人,却也沉迷其中。
小淑一直在哭,眼珠子疯狂转动,转到他们面前时斧头也穿透脖子,视线永远定格在了那处。
小淑的最?後一滴泪水溢出眼眶,顺着太阳穴划落在地板上?。
下人提起小淑的身子扔入井中,四溢的鲜血洒在小淑的眉心?,那张脸的血色逐渐消失。
一个下人捡起地上?的铁锤,砸向那颗孤零零的头。
叶霁雨心?里正雨泣云愁,抬头望天不去看地下的小淑,瞧见空中蒸腾的雾气缓慢移动,将倾洒的日光吞噬大半。
一团雾飘下来灌入一个下人的鼻腔,紧接着其馀下人也被烟雾笼罩起来,几人杵在原地不再动弹。
角落的沈兰德穿过叶霁雨和江玄的身体,提起地上?小淑的头颅,头也不回地往前院走。
「跟着他。」叶霁雨与江玄对视。
两人跟在沈兰德身後,那颗头被藏在宽大的袖袍中,不断往外滴出血。
醉欢楼的地板上?淌了一路的血。
看着沈兰德在一楼的水池旁拿出那颗头,猛地跳入水中,激起一阵水花。
江玄环顾四周,疑惑地问:「他不怕被人发现吗?对了……一路上?怎麽没看到几个人?」
她垂眸思考:「白日姑娘们都出去采买,楼里也没在营业,所以人少没被发现吧。」
两人就这样盯着水面,直到涟漪散尽。
「所以,」她有些沉默,「是他在推波助澜?」
场景转换後,两人又出现在後院。
这一次是在夜晚。月光洒在杂草丛生的後院,井里的水像是镶了许多?片鱼鳞,波光粼粼。
她听见拖拽声,在树影中看见一个男人,左手?拖着一坨东西,费力?往前走。
走出树影后,她认出男人是沈建,左手?死死抓住一把?凌乱的头发,与头发相连的是惨白的人体。
她强压恶心?:「水苏?!」
结果还是没活成,甚至是上?午得了卖身契,晚上?就被谋杀。
一定是被放血了,人的肌肤不可能那麽白。沈建逐渐靠近後两人看见水苏被割开?的咽喉,随意塞了团草在缝隙。
江玄意图冲上?去,她拉住他的胳膊低声劝说:「没用的……都是幻象,惨剧已?然发生。。。」
刺骨的痛萦绕在两人心?头,他们没有痛哭流涕,没有破口怒骂,只是静静看着,看着水苏被丢入井中。
沈建朝井里吐了口浓痰:「烦死了。。。等明日我再来处置你这个贱货……」
「他怎麽能就这样死了!?」江玄死死盯着沈建远去的背影,「他凭什麽死得这样轻松。」
「他身後肯定还有人,那些人不想让他说出真相,便冒着风险杀他灭口。」那是一个错综复杂的关系网,牵一发而动全身。
「你该查的。还有江州那件事,现在想来估计没那麽简单,他们是有组织有预谋。」她抬头望向他,他与她对视。
「你愿意陪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