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看见褚兆兴又收回了手帕後,她心头又落满了失落。
谢定澜放下?手中的玉碗,垂头後颇是自嘲地?弯了弯唇,她本想再度借酒浇愁,在指尖将要碰到酒壶时,她才想起来自己的酒壶已经空了,遂摇了摇头,使?得自己的意识清醒一些,然後刻意绕过褚兆兴,看向荀远微:「殿下?,我出去醒醒酒。」
荀远微知晓她心中怅惘,便也没有为难。
得了荀远微的首肯後,谢定澜几乎是如逃跑一般地?疾步走出了小包间。
看着谢定澜离开,褚兆兴不由得攥紧了自己手中的帕子,只有在能看到她背影的时候,褚兆兴才敢不掩藏自己的视线,可这时他忽然不知道要怎麽办才好。
李衡便看向褚兆兴,使?劲朝门外的方向递眼神。
褚兆兴这才匆匆起身,本都要走了,又回身将自己的外衫取来搭在手臂上,才追赶了出去。
祥符楼很大,地?段又好,几乎是环抱着半个曲江池而?建,前?後两座楼之间以廊桥相连,站在上面,正好可以俯瞰到整个曲江江面。
谢定澜凭栏站在廊桥上,她看着曲江池上泛舟的人,後面的楼里还远远传来琵琶的声?音。
忽然之间,她鬼使?神差地?转过身去,褚兆兴就站在她身侧。
褚兆兴没有想到她会毫无徵兆地?转过身来,正紧紧捏着自己的外套边缘的他还在思索措辞,就这麽猝不及防地?被谢定澜打?断了。
谢定澜看着他,眼眶有些红,启口:「你?来做什麽?」
褚兆兴脑中的弦在这一瞬绷紧,身体不等他的大脑做出反应,先将手臂上搭着的衣衫披在她身上,而?後很是笨拙地?说了句:「夜里冷,小心着凉。」
衣衫上仿佛还带着他的体温,谢定澜伸手去扯属於褚兆兴的衣衫,别过头去,有些执拗地?说:「我不用你?关心。」
褚兆兴却听出了她嗓音中的哽咽,难得态度强硬地?按住了披在她身上的衣衫上的系带:「你?同?我置气,也不要不顾及自己的身子,好不好?」
谢定澜回头看向他,问道:「谁同?你?置气了,你?不要忘了,我和你?已经和离了。」
在说出这句的时候,谢定澜心中留下?的疤痕好似也被夜风剖开,她看向褚兆兴,任凭眼泪在眸眶中打?转,又往後退了一步,整个人靠在了朱红色的廊柱上,喃喃道:「一定是我在做梦,他才不会这样?。」
褚兆兴没有见过这样?的谢定澜,心头一时也泛上了丝丝缕缕的苦涩。
回廊上悬挂着的灯盏投下?来略微昏暗的光恰恰映在谢定澜的脸上,让她颦眉时敲得更?加清楚。
褚兆兴超前?走了一步,他抬手想如往素一样?触碰谢定澜的眉心。
谢定澜先反应过来,抬眸看着他,「你?要做什麽?」
褚兆兴的手一时悬在了空中,落也不是,收也不是,只好说:「我以为是灯影。」
「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我没有在开玩笑?,」褚兆兴的语气有些急切,「我回长安的这五年,时常会梦到你?。」
谢定澜没有回应他,只是转头,远眺着曲江池。
「定澜,我只是没有想到,多年未见,你?会叫我一声?『褚将军』。」褚兆兴说到後面,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那我应该叫你?什麽?以我们如今的关系和身份。」谢定澜转头看向他,很认真地?问。
虽然和离是她提出来的,但她没有想到褚兆兴当时答应地?那麽果断。
褚兆兴大脑一片红白,他没有听出谢定澜想表达的意思,只是目光有一瞬的闪烁。
谢定澜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索性转头就走。
褚兆兴回过神来的时候,谢定澜已经走出两步之遥了。
他立刻追赶上去。
谢定澜此时心中很乱,她本想一个人冷静一番,却没想到褚兆兴追了出来,却又张不开口,一时只想逃避。
褚兆兴心中的天平此时已经渐渐倾向於情感的一方,他快步追上,抬手捉住了谢定澜的手腕。
「放手。」
褚兆兴只是固执地?看着她。
谢定澜用力一甩,想要下?阶梯,脚步却在原地?顿了下?。
屋漏偏逢连夜雨,许是方才走的有些急了,不知何时,她竟然崴了脚腕,她一时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
「我送你?回去。」
谢定澜果断拒绝:「不用。」
「我不放心你?。」褚兆兴说着已经蹲在了她面前?。
谢定澜心中纠结了会儿,最终还是以双手搭在了褚兆兴的肩背上。
宴席这边此时已经酒过三巡了。
在座的除了戚照砚,几乎都是荀远微在武州时的旧友以及当年随着她征战後来留在长安的旧部,他们不说经略朝堂的四方之事,只提及当年的风雪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