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棠不禁冷笑:「所以魏云芝没有处理好这件事,现在寻我,是想我去将她除了麽?」
秦舒荷没有正面回答:「如今陛下病重,文家式微,恭亲王自是急切,容不得一点风险差错。而且,江姑娘背後是季将军,加上当年江大将军一事,对於那位心腹武将而言,终是隐患,自是留不得江姑娘与季将军。」
秦舒荷顿了顿摇头道:「除掉江姑娘是早晚的事,如今不过是提前罢了。」
傅棠自然也知晓江澜音的境遇,尤其是她嫁於季知逸後,恭亲王一帮人更是容她不得。
「自文太傅致仕归乡,文家在京中势力大削,後来太后遇刺,京中局势已是大变。恭亲王势盛,傅家也水涨船高。」秦舒荷软了声劝道,「我知您对傅家,对傅老夫人积仇已深,但您隐忍蓄力至今,此时若与傅老夫人决裂,只会前功尽弃。」
下颌突然被迫抬起,秦舒荷对上了傅棠蕴满怒火的沉黑双眸:「秦小姐,为了报仇,你现在可以为仇家说话,你有此般忍劲与格局,我想秦相泉下有知,定是欣慰。」
傅棠话中带刺,秦舒荷也只是瞳孔微缩,随後便轻巧一笑道:「恨之入骨,既已忍痛至今,又岂会计较朝夕。」
笑容一收,春水般的瞳眸骤然冷厉,秦舒荷靠近傅棠狠声道:「徐淮松,你若是现在与傅老夫人硬斗,最好的情况也是两败俱伤,你扳不倒傅家,你母亲的仇也报不了,她永远只能背着一个外室之名,一直葬在荒野,也无人知晓她。」
「当年傅棠意外身亡,因为你与他长相最似,傅老夫人为了保自己的权势,她杀了你娘,将作为私的你强行接回,顶了傅棠之名。」
秦舒荷好言劝道:「你想想徐姨,想想你这些年的努力,你想让傅家败落,想让魏云芝血债血偿,如今曙光将现,不要在此功亏一篑!」
傅棠难以接受:「看她丧命,我做不到!」
「只有让别人以为她死了,她才能真正安全。」秦舒荷抬手递出药瓶道,「这是我秦家偶得的秘药,一粒无息,一粒回生,可造假死之象。魏云芝想让你毒死江姑娘,你大可顺她意,然後偷梁换柱,帮江姑娘假死逃生,两全其美。」
傅棠看着药瓶未动,须臾後哑着声道:「当真有这样的假死之药?」
秦舒荷也不多言,只倒了一粒药丸,喂於了屋内木架上的虎皮鹦鹉。不过几息,那只鹦鹉便垂头无息,形似安睡。
接着,秦舒荷又倒出另一粒药丸,捏开鹦鹉的喙塞了进去,不一会儿鹦鹉翅羽微动,苏醒过来。
见状,傅棠拧眉。秦舒荷回身道:「药效七日,待江姑娘出殡後,及时将第二粒药喂下,可恢复如常。」
傅棠盯着那只梳理羽毛的鹦鹉许久,随後开了临街的窗吩咐道:「乔一,去街口小贩处买一只鹦鹉。」
候在门口的乔一微愣,他瞥了秦舒荷一眼,依着傅棠的吩咐,去小贩处买回了一只鹦鹉。
「再试一次。」
闻言,
秦舒荷倒出药丸,刚要走向新买的那只鹦鹉,傅棠却抬手制止道:「给乔一,让他去试。」
傅棠做事一向谨慎,明白傅棠并不信任她,秦舒荷将药丸递於乔一道:「按我之前的方式即可。」
乔一拿了药丸於鹦鹉试药,结果与秦舒荷方才试药相同。
看着两只活蹦乱跳的鹦鹉,傅棠一直拧着的眉头慢慢松开。
「多谢。」他将药瓶收入袖囊之中,对乔一吩咐道,「去傅府。」
*
因着江澜音的事,傅老夫人最近一直烦心。
自从那日打草惊蛇後,将军府戒严,江澜音也鲜少出门,她也不敢贸然再出手。傅棠一直未归,这种失控之感,也让她心神不宁。
「老夫人,大公子回来了!」
听到小厮通传,傅老夫人当即起身道:「让他去书房等我!」
书房内,傅棠安静地立於桌前等候,见傅老夫人进来,他恭敬地低身行礼。
见他卑顺,傅老夫人的心情好了不少:「多日不回,我还以为你已经忘记哪里是家了。」
「陛下病重,朝中事务繁忙,每日归来已晚,便没有再来打搅老夫人。」
傅老夫人瞥了眼低首的傅棠,缓了缓表情道:「事务繁忙,也要注意身体。上次南乡染疫,我与族中叔婶也甚是担心。对了,听说今日你将一人转关进了天镜司?」
「是,人入天镜司,於我们更方便。放在京畿府或是放出去,於我们不利。」
对於傅棠的回答,傅老夫人很是诧异。本以为傅棠知道她对江澜音下手,少不得一番大闹,命他屈服的打压之法,她都盘算了许久,没想到傅棠竟然对这件事,反应如此平静。
不过,想想近来傅家在朝中势力更盛,需要藉助傅家之力的傅棠,如今自然也只能服软乖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