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普道?:「公?子,再有三日我们?就能?赶到北京城了。前些日子周公?子还给您写信,说她要?去北京城考会试呢。这?下巧了,咱们?与她正好?叙旧!」
提到周稚宁,赵淮徽冷淡的神色也有一瞬间的柔和,但嘴上还是道?:「此去京城是为了面谢圣上恩典,叙旧只是顺便。」
程普笑的见牙不见眼:「对,顺便。」
他家公?子惯会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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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稚宁与陈穗和在街面上逛了许久,发现了北京城许多乐趣。比如说花花绿绿的泥人丶街边的剃头匠丶小贩卖菜时拉长了嗓子唱的卖菜谣,还有北京豆汁儿……罢了,这?点不算。
往日书里读来念去都只见文字,不比今日在街上一游,南北方生活的截然不同便一下子就凸显出来,往日在书本里所?读到的那?些,也一下子有了具体印象。
周稚宁一路走,一路看?,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显得比平日里更似一个风姿不俗,仪表清雅的少年书生,一路上叫不少人为之侧目。
与此同时,高楼之上,华灯遍布。三三俩俩的青年文士聚在一起,正把酒言欢,畅谈天下事。只有一人远离这?些热闹,独自倚窗而坐,眉心紧紧蹙起,似乎心思全然不在此酒宴之上。
一紫衣文士见状,端酒走来,笑道?:「子瞻兄,你家那?位堂弟还未找到?」
周明承摇头,接过文士手中酒盏慢慢饮了一杯,叫文士略微惊奇。因?为周明承温润恭谨,认为酒会令人做出放浪形骸之行,所?以一向克制,从不饮酒,任凭谁劝也无用。可他今日居然饮了一杯,可见他对那?位半路失踪的堂弟关心至极。
「我听说唐衔青也在寻你堂弟,你俩甚少为一个人这?般上心。」紫衣文士打趣道?:「这?倒真让我好?奇,你那?位堂弟会是个怎样的人物。」
先前周明承神色未显,可一听到唐衔青的名字,他神色一冷,拧眉问:「他可寻到什麽消息?」
紫衣文士看?出他不虞,讪讪道?:「倒未听说。」
周明承这?才眉头略松,丢开酒杯,看?向窗外。
窗外是高楼飘纱,灯火通明,人群拥攘。时有陌生面孔的年轻书生在人群之中穿梭,偶尔一瞥,周明承也会看?见像她的人,视线也不由为之驻足片刻,但也仅仅是片刻,这?些人只要?转过一个角度,那?点相似感?就立即如云雾般消散无踪了。
为何不能?长的再像些?
周明承的视线在人群重快速穿梭。
这?个不像,这?个也不像,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忽然间,周明承一怔,继而猛然直起身子朝楼下某一处看?去。
灯火浪漫处,一名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书生正穿梭在人群之中,她笑盈盈的,那?双桃花眼仿佛是被春日映照时的湖面,粼粼有光,动人心神。
而楼下周稚宁似有所?感?,可当?她抬起头左右四顾的时候,又只见来来往往的人群,没有什麽异常。
「周兄,你在看?什麽?」旁边陈穗和扭过头来问。
周稚宁犹豫一下,然後摇摇头:「没什麽,看?错了。」
陈穗和就笑着拉住她袖子,将人往前面带:「我方才听周边人说,前面有个小楼专门挂灯谜。可以解谜,也可以挂谜。南南北北的文人都往哪儿去了,咱们?也去看?看?热闹吧。」
周稚宁点点头,任凭陈穗和拉着自己到了一处挂满灯笼的小楼。仰头粗略一数,这?些灯笼约莫有五六十盏,每一盏都记着一个灯谜。楼底下还有两名小厮,各自拿着一根竹篙,左右侍立。如果有人破解了某一个谜题,就差遣这?些小厮把对应的灯笼拿下来。
如若猜对了,便可以自己再写一个新的灯谜挂上去。如若猜错了,便要?拿出一锭银子来捐献,以便给城内贫苦百姓开设粥棚。
周稚宁听了解释,心中默默佩服建设这?灯谜楼的人想法奇妙。既可以操弄风雅,又可以娱乐大众,还可以接济贫民,一举三得。
这?时,正好?已有文人想出其中一个字谜的答案了,就叫人帮忙把二楼左侧的红灯笼拿下来。
小厮领命,揭了灯笼,当?着大家的面儿念道?:「谜面儿是『口道?恒河沙复沙』,打司马迁《史记》中的一句。」
「河沙之多,无法尽握,谜底当?是『不可胜数』。」
小厮拆开灯笼里的谜底看?,笑道?:「恭喜这?位公?子,所?言不错,还请公?子另写一个字谜。」
旁边有侍女捧出文墨与纸笔来,那?文人提笔便写,只是写完,他不等小厮挂上灯笼,就将人按下,「不必挂了。」然後转头对众人笑道?:「诸位莫要?怪在下轻狂,但在下写的这?个灯谜,恐怕在场的各位无人能?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