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瞧着辜筠玉听她这话反而一愣,一双凤眸微阖,语似委屈道:「你怎的话都不待我说完便要赶我走,好无情,我可没说要回长安。」
也不知白持盈心中想的什麽,辜筠玉只觉得姑娘卸下了气力,不似刚才犟撑着要逃开,反松了劲儿实实落在了他怀中。
他正欲去探看,却觉襟上一阵温热,低头一看,才知是白持盈又开始无声落着泪珠。
辜筠玉再傻也还察觉出不对劲儿来了。
「盈娘?这……这是怎麽了?」向来淡然如斯的辜世子罕见如此手足无措之时,他想抬手捏住白持盈下巴瞧看,手刚探近,就被白持盈拍了回去。
辜筠玉现下是一点儿也不敢动,他感到白持盈原还只是攀着他的双臂抱越来越紧,他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
「辜筠玉,什麽不记得了,什麽记起来了,我知晓你句句话都不能信。」
姑娘看着他,眼里是他探瞧不明白的情绪。
「但我觉得这样对你不公平。」
她伸手抚了抚那眉间的朱砂。
「我想试着相信你,但你值得我相信吗?辜筠玉?」
说罢,白持盈趁着辜筠玉愣怔的瞬息,躺回了床榻里侧,只是背对着辜筠玉,没有回头。
辜筠玉看着她沉默而孤寂的背影,不知怎的心上一阵绞痛。
真稀罕。
盯着姑娘冷白的一段颈子好一会儿,直到窗外流散的月光皆被夜云遮了去,辜筠玉才上前搂住了她。
有二三流萤自窗外飞过,如同擦过的星斗。
他确实不值得相信,辜筠玉心道。
可是有人偏偏每次都想信。
*
檐上抖落二两消融的积雪,落在地上又淌成涓涓小流,逶迤至白持盈鞋边。
姑娘没有抬头,而是顺着这细薄的小流一路走出去,行至门前,见沈是牵来马匹,微微一笑。
「阿盈,此岁一别,真不知何时再见。」
沈是今儿换了一身宝蓝圆领四衫,显得人愈加神丰眉朗,容光彰彰。
他此遭本就是奉了皇命要回长安的,转道来洛阳已是多耗不少时日,此遭是不得不走了。
不知怎的有些依依离别的伤感,白持盈手中拿着枝新发了芽的嫩柳,递到沈是手中。
「去吧,沈老夫人和沈家姊姊妹妹还都等着你呢。」
沈是苦笑一声。
「真想把她们都接到幽州去,至少能少担心些有的没的。」
当今圣上多疑,自齐王谋反後,各州道将领皆是两年一换,唯有幽州因地处最北又紧邻蛮族,故而常是出身幽州的沈家驻防。
圣宠之下是伴君如伴虎的时时思危,近些日子来沈是嗅到了安静湖面下的风雨骤变之兆,见边境今年来大安,便自请了回京述职,求一个换防他州。
其实皇帝等的何尝不是他这一步「自请」呢。
毕竟这位圣人,疑心最重又最好面子,先杀了故友又诛了嫡子,却听不得旁人说他一句「不仁不义」。
向来如此罢了。
白持盈叹了一口气。
她深知沈是如今肩上的万钧重担,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谁也不想让自己亲眷住在第二个齐王府。
沈是看着白持盈,眼中尽是春风拂柳的温柔,柔缓了本凌厉明媚的眉目。他将一玉佩塞到白持盈手中,郑重道:「这玉佩你且拿着吗,若日後去往北三州,大有用处。
白持盈原要推拒,却听他继续开口。
「这不是我给你的,算沈家为白家的,父亲若在,也只会赞成我,毕竟这麽多年来,他也日日因自己未能帮上忙而内疚,此玉佩为友朋之谊,不为蒹葭之思。」
姑娘听这话,果真收下了那玉佩。
沈是松了一口气。
他低头看着足尖半晌,最後下定了什麽决心似的,才抬起头来,粲然一笑。
「还有……我与辜砚珣只一面一事之缘,凭我一己之见对他多有势利偏颇之论多为不妥,况他在京中名声向来还不错,除过那剿匪一事,我竟再想不出个旁的什麽不巧处来。」
「说到底我虽不喜他,可总望着你更好,你如今呆在我身边儿若回了京城……不一定有呆在他身边来得安全……我……」
其实最为首的那个由头,还是你欢喜他而不再欢喜我。
沈是忽然想起儿时一场鹅毛柳絮雪後,二人蹲在白府的柿子树下看仆人架火炉子,苏表哥未到,白持盈偏想吃冬柿子,缠着沈是给他上树摘,沈是伸手抬脚还未来记得上去,一树积雪全叫二人抖了下来,簌簌落了满头满肩。<="<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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