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辞并非心细之人,她虽陡然沉默,却也未将此与情绪欠佳联系在一处,只兀自沉浸在陌生且澎湃的思虑中。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为一女子牵肠挂肚。明明,冷漠与高傲皆刻在了骨子里,可面对宋吟,却如一柄嗜血利剑被收入了鞘,无害得紧。
纵观过去十七年,卫辞几乎是要什麽有什麽,何需替旁人着想?
如今却破天荒地耐着性子筹划,若无完全准备,舍不得轻易将她暴露。
啧,情之一字,果真难解。
他又凑过去轻咬她的脸,嗓音乾净清透:「跟了我,你可开心?」
宋吟不知他今夜为何情绪异常饱满,自己偏又困得慌,只得腻歪地拢住他,速战速决地哄道:「公子又是送我铺子,又准允我出府,还救下了两个好姐妹,吟吟日日都开心的。」
她顺势在精瘦的腰腹间拧上一把,「公子的好腰力,也叫吟吟快活得很。」
卫辞喉头微动,故作深沉地「嗯」了声,实则唇角快要咧至耳下。
他听出宋吟略重的鼻音,知晓她已昏昏欲睡,言简意赅道:「明日让管家将这宅子的房契送你,以後便都是你的了。」
这下宋吟由衷地笑了笑,依偎着他沉沉睡去。
卫辞要回京,虽说不必像周丶李二人那般举家搬迁,但他素来养尊处优,吃穿用度都极其讲究,於是府里肉眼可见地忙碌起来。
因着他许久不曾给家中去信,以至於卫父卫母空前团结,一日一封地往锦州寄。
接过新鲜出炉的家书,卫辞粗略扫了眼,道是迁府事宜已经准备妥当,只待他回去正式操办。
另,卫母早前挑了两位出身乾净丶模样也清秀的丫鬟,特请宫中嬷嬷教授礼仪,如今顺利出师,等卫辞立府了可留作通房。
读至这里,他眉头紧锁。
一旁的苍术与石竹见了,默契地倒退半步,知悉这是主子发怒的前兆。
卫辞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瞧,果不其然,卫母又提及夏方晴的事。
上回他统共见了所谓的表妹一面,因宋吟清减少许,忙不迭地将人打发走,好赶回去陪她。
知子莫若母,夏方晴碰壁得如此快,家中便明白他并不属意夏家女儿,遂让步道——可以先选一秀外慧中的侧室执掌中馈,日後慢慢相看正妻。
卫辞却不以为然。
他素来喜静,且一向厌烦居处有外人走动。在京中时,仅两名小厮轮番当值,其馀人等,未得通传不得入内,包括父亲母亲。
若只是缺人打理府中事物,点两位经验老道的管事和仆妇便是,哪里用得着专程娶个侧室。
更何况,别看宋吟生得弱柳扶风,气性可不小,她还时常吃味,每回小嘴一瘪欲哭不哭,卫辞都要心疼半日。
是以,他近来认真想了想,将来通房丶妾室都不纳,只娶一位良善些的正妻,如此不会欺凌了宋吟,也能分担身为主母的重任。
届时,宋吟还能如现下这般快活。
思及此,卫辞写下一个大大的「免」字,让石竹先行带回去。并交待道,由他的侍卫接管新府邸,将卫父卫母的人悉数摘除。
忙活了大半日,卫辞临窗而立,稍作歇息,视线漫无目的地巡视。
起初稍嫌单调的院落,不知不觉间,被种种迤逦的回忆填满。窗边丶桌前丶榻上,还有几次,是他将人抵在石墙,以站姿抱着行了事。
意识到自己的荒唐,他面色微红,心头也泛起一阵淡淡的惆怅。
「南壹。」卫辞双指并起,朝内勾了勾。
侍卫从暗处现身,恭敬一揖:「属下在。」
「宋吟呢?」
南壹道:「回禀公子,今日起派了苍杏去吟主子跟前伺候,是以属下不知。」
卫辞颔首「嗯」一声,亲自去小院寻她。
苍杏并非奴籍,与哥哥苍术皆是卫辞下属,无需遵从京中卫府的条条框框,是以保留了原本性子,活泼得紧。
「我一听是要去锦州护卫公子的小美人,好说赖说让言哥指派我来呢。」苍杏眉飞色舞地讲着,「哦,言哥就是侍卫头头,也算公子的半个师傅,今年五十又三,总吹嘘自己过去是江湖风云人物。」
宋吟听得津津有味,黛眉乌眸,眼神似是含了蜜。
苍杏得了鼓舞,又挑拣几件儿时逃学的糗事说与她听,手上不忘比划,容易将宋吟逗得喜笑颜开,是卫辞鲜少窥见的畅怀。
他驻足远观,思绪纷乱如麻,捻紧的指腹无意识摩挲两下,渐而生出要将人一并带去京中的念头。
卫辞甚至估量了可行性——
大不了在京郊买处宅院,多指派几名亲信暗中夜巡,纵然母亲有心发难,却也护得了宋吟的周全。待快马加鞭地处理完迁府之事,抬做贵妾,从此长厢厮守,日日能得见。<="<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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