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日清晨坚持给纪慕年疏导体内真气,以期缓解纪慕年伤势,但每每运功一次,都是体内真气耗尽,与纪慕年一起待在车中良久,方才恢复些许元气。
纪老将楚熙游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又见得自己儿子惨象,心下默然。
见得楚熙游每日疲乏,纪老也分担其中分量。两人轮流照看纪慕年,疏导体内真气,只求快点找到新泉下落。
再过了三日,纪慕年没有半点好转,气息变得越发弱了,胸口完全见不着起伏。
楚熙游虽然信誓旦旦要从鬼门关要回纪慕年性命,可见到纪慕年情形,心中忽然涌起一阵酸味,只冲入泪腺,看着纪慕年的脸,居然迷茫起来。
他看了纪慕年半响,伸手慢慢摸过纪慕年额发,想起纪慕年往日照看自己的过程,纵然那时自己了无记忆,却是他最开心的时刻。
楚熙游心念纪慕年与他往事,前行的马车忽然停住了,前方传来马的低鸣声,不再往前行进。
“怎么了?”楚熙游稳住他与纪慕年的身子,沉声问道。
外头驾车的小卫闻言停顿了下,这才探进车帘,低声道:“太子,有人拦路。”
“谁?”楚熙游沉眸道。
“是……是三皇子的人。”小卫犹豫道。
三皇子曾命人在风雨楼发布悬赏令悬赏楚熙游人头万两,此时突然出现在北封境内,是在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楚熙游心里转过数转,将纪慕年放在马车安置的榻上,对纪老道:“纪前辈,本殿还有事要去处理,纪慕年就拖你先行照看。”
纪老因纪慕年一事,和楚熙游心中芥蒂稍缓,闻言点头。
楚熙游这才放心,往车外去了。
他刚撩开车帘,就看到车前一列南楚禁军,皆是北封服饰装扮。为首的一人言笑晏晏,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这人样貌中与楚熙游有三分相似,笑容却七分像极了楚熙游的神情。楚熙游见罢,也是“嗤”地笑开,道:“三弟,好久不见。”
南楚三皇子见到楚熙游的面容,颔首道:“二哥,别来无恙。”
他说话的同时,身边的进军渐渐围拢马车,摆开阵势。楚熙游在一旁默默地看了,挑眉笑道:“三弟,你这是做什么?”
南楚三皇子只是笑,隔了许久,见楚熙游波澜不惊的神色,才慢慢道:“我听说你在寻找新泉的下落……”他点到为止,暗暗注视着楚熙游神情变化。
楚熙游闻言心中一惊,但面上还是笑道:“没想到三弟消息如此灵通。”他微微顿了顿,心想既然楚熙浒点开话茬,不妨承认道:“三弟说得没错,本殿确实在寻找新泉的去处。”
两人都是同一宫中出来的人,三皇子本来久居楚熙游之下,但自楚封之战南楚太子失踪后,他在楚国势力渐大,已有压过楚熙游的势头。此次出行,断然不会是只找楚熙游聊天,他见楚熙游承认,也直接敞开话题道:“小弟听闻二哥寻找新泉下路,也特地派人好好寻觅一番。”他一边说一边伸出一只手,手里托着一副卷轴,边笑边说道:“也是小弟我运气好,真的让我寻着了新泉的痕迹。”
他那卷轴,不用说也是一幅地图。楚熙游眸光缩紧,隔了许久方笑道:“难得三弟如此有心,本殿心领了。”
三皇子闻言摇头呵呵笑道:“二哥切莫夸我,此次我去寻新泉下落,不过是为讨好讨好二哥,与二哥交换东西。”
楚熙游知道三皇子既然下命追杀自己,必定不会轻了此事,闻言挑眉道:“何物?”
三皇子拿着手中卷轴掂量了一会,最后嘴角微勾,笑道:“虎符,还有太子玉印。”
他说的这两样事物,每一件都昭示着楚熙游在南楚的地位。楚熙游沉眸,不语。
三皇子道:“二哥武功高强,小弟知道若是硬抢也拿不来这些东西,只是二哥已经半年没回南楚,南楚已经不再是楚太子的天下……”他说得惋惜,但眼角分明带笑,道:“不知二哥意下如何?”
楚熙游只是沉默,也不知过了多久,忽而一笑。低头唤道:“小卫。”
“属下在。”小卫赶紧应道。
“去取我的玉印和虎符来。”楚熙游道。
小卫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楚熙游摊出一只手,等着小卫呈上事物。
小卫这才恍然,看着楚熙游道:“太子……这……”
“拿来便是。”楚熙游重复道。
“……”小卫哑然,看着楚熙游的侧脸,这才咬牙,转身去行装拿了。
三皇子倒没想到楚熙游如此爽快答应,他本来布下种种棋子,势在拿到南楚太子实权,但楚熙游只是转眼间便放弃了一身荣华,走到自己面前,摊开手中事物道:“三弟可看清楚了,这是何物?”
他掌中一玉印一虎符,皆是十分精致。三皇子见得眼前情形不禁一愣。
楚熙游淡淡一笑,又摊出一只手道:“还请三弟将新泉下落交予二哥。”
三皇子敛笑,慢慢将手中绘有新泉下落的图纸放到楚熙游手上,目光紧紧盯着楚熙游的脸。
楚熙游没见什么表情,依照两人之前的对话,将玉印虎符一并递给三皇子,拉开卷轴仔细看了,方才笑道:“既然三弟事已办妥,便请回吧,我先告辞。”
说罢,楚熙游拿了卷轴,往马车内行去。
两人交回不到一刻钟时间,却相谈和谐。楚熙游拿着卷轴,看到地图上标出的位置,道:“小卫,便依图上的方向。”
小卫还在为太子殿下交出权势感到震惊,此时闻言“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