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月身旁的侍女打量着流筝,看着她被面纱掩下的面容,眼神闪烁不定。
流筝本不欲多留,但是见钟月面色惊喜,转身欲走的脚步微顿,钟月眼底有几分惊喜:“阿筝姑娘,趁着这次相遇,我请你吃一顿饭吧?也算是感谢你之前的救命之恩。”
流筝本要推脱,话到嘴边,对上钟月的眼神时,又顿住了。
她看着她的面庞,点了头:“行。”
钟月偏开视线,在四周望了望,便牵着她往一旁的酒楼走去。
流筝眼神在她牵着自己的手上停留一瞬,便移开了视线。
宽大的衣袖掩下那只手,她能感受到,微微的颤意。
正如她方才欲托辞离开时,对上钟月那双带着祈求的双眼。
流筝不着痕迹地握了握她冰凉的手,随後眼神淡淡从一旁的侍女身上掠过。
酒楼中来客很多,一眼望去,一楼已没了空位,钟月便找小厮要了楼上的一间房,包厢里窗户开着,还能望见外面的景象。
钟月点了几道小菜,又吩咐小厮端来一壶酒,小厮记下後点头:“几位客人,请稍等,饭菜马上就上来。”
钟月看着小厮下去,擡头时却对上流筝的双眼,她笑了笑:“这家酒楼的酒一向不错,能有幸跟阿筝姑娘一起喝一次,也算是圆满了。”
流筝看着她:“最近过得还好吗?”
钟月笑容温婉,看不出任何其他情绪:“自然是还好的。”
她给流筝倒了杯茶水:“不知阿筝姑娘是哪里人?阿筝姑娘救下我两次,我实在感激不尽,只希望日後有机会,能够上门拜访。”
流筝接过茶水,漫不经心道:“江湖中人,四处为家。”
“随手之事而已,不足挂齿。”
钟月低头一笑,眼底的情绪不明:“阿筝姑娘不知道,对你来说或许只是随手之事,但是于我来说,是我无论如何也还不尽的恩情。我知晓或许我帮不上姑娘什麽忙,但姑娘日後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会全力相助。”
她眼神郑重,嘴角笑容温和。
流筝看了她一瞬,也跟着勾了勾唇。
钟月回头看了一眼,眉头微皱,看向一旁的侍女:“你去看看,我要的酒水怎麽还没上来?”
侍女原是默不作声站在一旁,眼神一直偷偷打量着流筝,此刻听闻钟月的话,一愣,面露犹豫:“可是……”
钟月面色微冷:“阿筝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怠慢她,只是让你去问问小厮,这有何难,难不成让我去?”
侍女是这两日才被派来钟月身边,此前见她一直是面色温和,气质怯懦,还是头一次见她如此严厉之色,愣了下,忙低头应下。
她离去前,眼神轻轻从流筝脸上掠过。
房门被关上,在静谧的屋子里发出一丝轻响。
钟月的面上的表情瞬间褪去,面色苍白而无力,她嗓音微颤:“阿筝姑娘……”
流筝看着她的神情,蹙眉:“你身体不舒服吗?”
钟月被衣袖掩下的苍白手指死死扣住桌缘,她看着流筝,几次想开口,眼底满是欲说又止的深意,然而眸色一闪,好似想到什麽,又顿住了。
她重新低下头,努力使神情变得缓和:“我无事,只是近些日子有些累了。”
流筝打量着她的面色:“钟月,若是你身上发生了什麽事情,可以与我说。”
钟月摇头:“多谢阿筝姑娘挂心。”
房门在此时被推开,侍女端着酒水走来,她双手极稳,放在两人桌前。
“姑娘,您要的酒。”
她起身,视线慢慢从钟月面上扫过,见她面色无异样,才收回视线。
钟月的手猝然捏起,眼神紧紧看着这壶酒,唇色发白。
见她良久没有动作,侍女不得不出声提醒:“姑娘,这酒还是刚端上更好喝些,您还不快给这位阿筝姑娘倒一杯?”
钟月抿着唇,在她的注视下缓缓提起酒壶,水声四溅间,她的手微微颤抖。
流筝一直看着她的动作,直到她将倒好的那杯酒放在自己面前,钟月这才擡起头看向她,眼眸微闪,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双手捧起:“阿筝姑娘……我敬你一杯。”
流筝当即端起她满上的酒杯,动作间毫无迟疑,只是擡眸时,望向钟月的眸色深深。
她勾了勾唇:“钟月,这杯酒,你真的要敬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