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火添进火堆,火很快就变得更烈了,能给人提供的热量当然就更多了,再加上喝完了姜汤,黎行鹿终于觉得整个人活了过来。
馀穗笑笑说:“好了吧?要不要再喝一杯?”
黎行鹿立马摇头,他一点都不想再喝第二杯了。
馀穗见他好了些就开始跟他搭话,问他:“你和杭教授还没谈恋爱多久吧?我记得他上半年过来的时候别人问起来还说自己单身呢。”
“嗯,严格算起来,才谈了四十天。”黎行鹿说完又补充道,“但是不重要。”
馀穗笑了:“是,时间不重要。诶,小黎,说说,你怎麽追上杭教授的?”
黎行鹿真的被问住了,心想他也不知道怎麽追就追到了,对于他来说这件事就像中大奖一样,突然有一天自己一直不敢表白的心上人就说喜欢他,要跟他谈恋爱。
黎行鹿的沉默被馀穗以为是害羞,所以也没有再被追问。
馀穗接着往火堆里添着柴,说道:“杭教授可是个好人啊。第一回来我们村子的时候,我们村子比现在条件还差,那时候他也就是个十八九岁的孩子,跟着他老师一起来的。相当能吃苦,在村子里做了半个月的调研愣是什麽话也没说,什麽脏活累活都干,我们都挺喜欢他的。後来他们走了以後不久,我们就忽然收到了他的信,信里夹着钱,他说是资助我家老大上学的,我们都不知道他一个十八九岁的人哪里有那麽多钱的。”
黎行鹿想了想,别人的十八九岁可能资助不了一个孩子,但杭训虞不一样,十八岁的杭训虞已经担得起别人一声“杭老师”了。
“穗姨你别担心,他很厉害的。”黎行鹿说道。
馀穗微微颔首,又说:“我们村的好几个孩子都是他在资助,对于我们来说他就是恩人一样的。所以啊,他的工作我们都支持。”
杭训虞很快从浴室出来了,带着氤氲的水汽,头顶一块半干的毛巾,小跑着穿过院子跑进堂屋坐到了黎行鹿身边,还不忘问黎行鹿:“冷不冷?”
黎行鹿看着他那个差点抱着火叶子的样子不禁说道:“这话该我问你吧。”
“我不一样,我习惯了。”杭训虞仰起了下巴,“你别感冒了,千万别感冒了。”
“放心吧,不会,我身体很好的。”黎行鹿说完好巧不巧就打了个喷嚏,和杭训虞大眼瞪小眼,在杭训虞发作之前,他赶忙说道,“肯定是黎行斯在骂我。”
杭训虞没听,还是让馀穗到房间里找了一包感冒冲剂给他,美曰其名:防范于未然。
大概是药的副作用,吃完药黎行鹿很快就困了,又因为挨着暖和的火堆,他更是哈欠连连,于是,不到九点钟他就被杭训虞赶进了房间。
躺在了床上,黎行鹿却忽然没了困意,他枕在铺了厚厚棉被的木板床上,看着灰白色的蚊帐,想起了杭训虞的话。
世界不是平滑的而是有褶皱的。
那他应该做什麽呢?只是掀开褶皱看看,还是直接抚平这个褶皱呢?
杭训虞大概选的是後者吧,那他,也该选後者吧?
他正思考着这个褶皱究竟该怎麽抚平的时候,忽然有人推开了门打开了屋里的电灯,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门外的位置,然後看见了一脸错愕的杭训虞。
显然,杭训虞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房间看见他。
杭训虞的第一反应是喊馀穗,问她是不是给他指错房间了,馀穗赶过来解释说:“没错啊,你每次过来不都住在这吗?”
“不是。”杭训虞咬咬牙,说道,“是这样没错,但是,他为什麽会在这里?”
这下换馀穗不理解了:“你们不住一起啊?你们一起来的我以为你们要住一起。”
杭训虞一巴掌拍在脸上:“家里不是还有第二间空房吗。”
馀穗有点为难:“客房倒是没有了,前段时间漏雨还没修好,就只剩下小琪的房间,但是……”
道理谁都懂,不管是黎行鹿还是杭训虞都是个大男人,怎麽可能去住人家小姑娘的房间。
于是,一个房间三个人对视着,良久馀穗才试探性地问:“要不你俩将就一下?”
“不行。”黎行鹿从床上蹦起来,“这,这怎麽将就?”
馀穗立马说:“那我给蝴蝶家打个电话,她家应该还有空房间。”
“不用了。”制止馀穗的是杭训虞,他擡起头说道,“不用麻烦了,总归就几天,我们凑合一下就好了。蝴蝶姐一个人,小鹿在她家也不方便。”
黎行鹿满脸惊恐:“不是,这不好吧?”
“闭嘴。”杭训虞轻轻说了一句,然後送走了带着笑意的馀穗并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