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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若有道 说话的时候还会痛吗（第2页）

宁佑几乎是难以按捺心里的烦躁一样，放下碗筷，发出碰撞声，他冷硬道：“现在就聊吧，我吃完了。”

宁佑刚吼完就有些後悔，硬邦邦闭上了嘴。

他本来声音就嘶哑，这麽发脾气般冷冰冰说话，想必更是难听至极，宛如两块阴冷生锈的铁刃来回摩挲。

而他发脾气做什麽呢？濯尔清本就不欠他什麽，是他理亏。再好脾气的人，恐怕也受不了他这样无缘无故地发泄。

果然，濯尔清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宁佑在心里冷冷地笑了一声，还是早点把一切聊开，他们各走各的路吧。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藏在冰冷神色下，紧绷的身体和局促般又一次握紧筷子的手，宁佑近乎是屏气凝神地等待着宣判——

“你的嗓子怎麽了？”濯尔清轻缓的声音终于响起。

宁佑松了一口气，对，就该这样早点扯清楚，他们双方都轻……等等，他说了什麽？

什麽？什麽嗓子怎麽了？宁佑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

濯尔清为什麽问这个？他应该问点别的！你究竟是谁，你从哪里来的，你有什麽目的，你过去如何，将他那些难堪的伤疤全部挖掘出来。

……但是为什麽要问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我……”濯尔清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抱歉，“我昨日带你回来，替你换衣服的时候，见到了你脖颈上的伤疤，是因为那个吗？”

宁佑擡起头，和濯尔清对视，他从小在下九流中摸爬滚打地长大，很清楚濯尔清的目光里是什麽样的情绪。

那双也可以很威严丶很冷漠的眼睛里，现在盛着柔和的丶宽慰般的忧意。对方只是很单纯地，在担忧他的嗓子，他脖颈的伤。

宁佑建立起的坚硬的防线丶浑身的坏脾气和尖刺，在此时丶在这样的目光里融化，再也无法坚持下去。

濯尔清似乎误解了他的沉默，犹豫般问：“说话的时候，还会痛吗？”

看上去大概是会痛的，否则为什麽是这样的神情呢。

宁佑似哭般从喉咙里挤出切断的气音，看向濯尔清，却无法回答。

为什麽不像他想象中那样，与他对峙，与他说一些伤人的话，这样也好叫他痛痛快快地把一切摆在明面上，去质问对方——

你为什麽丶为什麽把我忘得干干净净，为什麽一次两次，看见了我，却不救我？！

仙首果然，手段高明。

他认输。他愿意从此刻忘记他们过去的一切龌龊，愿意相信一切苦衷与不得已……

哥哥。

“没有……”宁佑掩盖着声音的颤抖，用冷冰冰的丶沙哑的嗓音说，“讲话不会疼。”

“嗓子，也和伤口没有关系，我天生就有声疾。你可以放心问，你想问的问题。”

濯尔清似乎松了一口气，没有在乎宁佑忍不住带着火药味的阴阳怪气的後半句，重新微笑起来：“太好了。”

“……说来，认识这样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他话音刚落，便见对面的少年有些怔愣地看着自己。

濯尔清忍不住忐忑，他问错了麽？

原以为到了现在，对方应当愿意告诉他了才是……也是，他性格古板，不如玄枵肆意，也许少年人确乎会觉得他无趣，与他难以亲近。

“宁佑。”对方轻轻开了口，眼神仍然看着他，顺着光，看上去好像期待他能说些什麽……他应当说些什麽？

他忽然觉得心脏泛着古怪的疼。

濯尔清：“是……哪两个字？”

对方垂下了眼，那点光彩顿时消失了。

啊……濯尔清想，他应当知道，那个名字是什麽？就像对方曾对玄枵说的那样——“我告诉过你们”。

“安宁的宁，自天佑之的佑。”少年轻轻说，“有人说……佑字太重，恐怕损福，便替我改做同义的丶衣字旁的佑了。”

濯尔清皱眉：“你是平江宁家的人？”

除开冷冰冰的声音丶过分的言简意赅，宁佑简直堪称乖巧，逢问必答：“是。”

“那你为何……”濯尔清似乎在寻找合适的用词，他垂下眼睫，投下阴影，声音中带着遗憾，“既生在宁家，为何还会……”

“我不想说。”无论濯尔清的为何後面，想问的是什麽，宁佑都不想回答。

濯尔清点点头，没有再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