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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番外5前世 裴陵（第2页）

他说得很有道理，孩子们一下子就被他说服了。于是宁黎有了两个男新娘，两个女新娘，两个女儿，还有一个小男孩脖子上拴条绳，成了大黄狗，特别入戏的伏地冲路人汪汪汪叫。

裴陵看得一愣一愣的。

第二次办家家酒，宁黎要当儿子，又有人为谁当他爸爸妈妈打起来，连家里的看门狗都有人扯头花打架。

因为家家酒太过真实，影响不太好，被家长找上门，裴陵就听到了宁黎在家里被杨桂芳训斥的声音。

这个时候大家门板都薄，隔音效果不好，裴陵家总能听到对面杨桂芳教训宁黎，杨桂芳嗓门大，又不会顾忌小孩儿的颜面，训斥起来门板仿佛都要塌了。

裴陵听在耳朵里，心里总会软乎乎的酸酸的。他再小，也明白小孩也要面子，不应当这么训斥。

蔺丽智倒是看热闹看得起劲，对裴陵说宁黎坏话，“你看对面那孩子，才几岁，玩家家酒就知道娶四五个老婆了，都说三岁看到老，以后还了得？你可千万不要跟他学。”

裴陵胸膛里热热的，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只是家家酒而已。”

蔺丽智说：“家家酒也不能这样。”

裴陵没吭声。

他发现自己特别关注宁黎，这毫无道理，但他无法控制。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即使是在街上看着他与其他小孩玩，他都感觉心情像是阳光下曝晒的棉花，软软的，轻飘飘的，暖洋洋的。

只是他依然阻止宁黎靠近，宁黎给人的感觉太过炽热，反而叫人生出些许莫名其妙的胆怯来。

他只在不远不近的距离观察注视宁黎。

不过宁黎也不是那种会粘着谁不放的人，他被裴陵拒绝过多次，就不再试图凑上来，但街上碰了面，他还是会很乖巧地喊：“哥哥好。”

裴陵觉得他很会看人下菜碟，属于那种很有眼色的小孩，他对周围人的讨好是很信手拈来的。他拒绝他的靠近，他也会用那种带点谨慎试探的方式来找能跟他相处的方式。

他想跟自己玩的，想跟他熟悉起来，裴陵明白。

裴陵能感觉到他的试探，只要他回应，他肯定宁黎会像第一次接触那样笑眯眯地凑上来。

但裴陵没有，他仍在观察审视。

只是他的观察审视太过漫长，宁黎升上小学后，就放弃了接触他。街上碰上面不会喊哥哥，乍一撞见彼此，目光对视的那一瞬间，宁黎那张漂亮得像小姑娘的脸上笑容会消失一半，那双漂亮的眼里就带上了几分厌烦和敌视。

裴陵从宁黎这样的变化清楚地意识到，他被讨厌了。

裴陵清楚的意识到是他太冷漠了，将宁黎拒之门外的是他，现在后悔的也是他。

他想做点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他依然无法控制自己落在宁黎身上的目光。

他看着宁黎长大，本来满满婴儿肥的脸颊抽长，变成了纤细柔弱的初中生。但他的柔弱只是表面，他运动神经很好，能跑能跳。裴陵看到过他爬树，很短的时间里能爬到树冠以上，在众人的惊呼中挂在树冠的树枝上游荡，纤细手臂在阳光下透出很劲道的力量感。

他在上面怂恿小孩爬上来，没人不听他的话。这棵粗壮的老树顿时就成了孩子们的游乐园，男孩女孩都往上爬，然而很快有小孩恐高，爬上去了就不知道怎么下来，坐在树枝上哭。

宁黎便滑下树，在下面伸出手臂，自信满满地对小孩说：“你往下跳，我一定把你接住。”

宁黎在孩子里鹤立鸡群，精力体力都比他们要好，站在他们之中像可靠的大哥，即使是七八岁的孩子也不嫌弃，欣然笑纳进自己的玩伴团体里。哭着的小孩很快就止住了哭泣，在他的怂恿下磨磨蹭蹭，最后真的往下一跳，果然被宁黎接了个满怀。

他是这样有安全感，其他孩子也跃跃欲试着要让他接住，宁黎也笑着应允，指使着他们到了合适的高度往下跳，他再去接。

每一次都能接住，兴起的时候还会抱着小孩甩一圈，将小孩逗出畅快的笑来。

裴陵莫名觉得他以后会是一个很好的爸爸，当他的小孩会很幸福。

他有引领别人做任何事情的能力，那颗树龄很久的老树因为他的显摆被家长们凑钱托人砍了，怕宁黎带着其他人爬树出意外。

街坊邻居虽觉得孩子被他带得跟猴一样，但没有家长真的讨厌他，没有人会讨厌宁黎。

……他母亲蔺丽智算一个。

但裴陵也不觉得蔺丽智真的讨厌宁黎，他觉得蔺丽智应当也是喜欢宁黎的，有时候她厌恶宁黎的语气里也透露出一丝羡慕嫉妒。

她嫉妒宁黎有这样的活力，而作为她的儿子，却始终病痛缠身，偏偏他们就住在对门，距离让他们形成了一个正反两面。蔺丽智无法不去做比较，越比较越痛恨，越遮掩了她真实想法。

有时候裴陵觉得，自己不愧是蔺丽智的孩子，他也同样用冷漠遮掩了他真实想法。

谁都不知道他其实很喜欢宁黎，他想和其他孩子一样跟宁黎一起玩，想跟宁黎手拉手，肆无忌惮地聊很多他没聊过的话题。

他也想被宁黎带着在泥土里奔跑，在树上跳跃，在街道上疾驰。

但到了初三，他就很真切的意识到了自己对宁黎的感情。

他是早慧的，家境的优渥让他有足够多的机会去见识广阔的天地，也因此早熟。

他对宁黎长久的注视显然不一般，而和宁黎对视那一刻，他怦然的心境让他瞬间意识到了自己的感情——他喜欢宁黎。

不再是对朋友期许般的喜爱，而是对恋人般的怦然心动。

这对于裴陵来说，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痛楚。

他对宁黎长时间的观察和注视，注定了他是宁黎世界之外的人，他也只能在自己世界里注视宁黎。

他从初中开始就刻意地改变着学习习惯，手写了几本全面的学习笔记。宁黎成绩很一般，总会有机会将学习笔记给他，借这个契机总能熟悉起来。

但宁黎并不在意成绩，他很随性，又很自由，仿佛没有看重的东西，到中考学习笔记也没送出去。

裴陵只能继续注视着他，他成了卑劣的影子，阳光越明亮炙热，影子越阴暗森冷。

他身体真的不好，生病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再一次去医院，他偷听到了医生和父母的话，医生说：“这个基因缺陷案例较少，但北京那边有一例类似案例，患者三十岁之前身体不好，经常生病，三十岁之后患上了类似癫痫的疾病，每个月固定犯一次，没法治疗，这个就看运气了。”

蔺丽智并不能很好的掩藏情绪，裴或川倒是笑眯眯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他们都不知道裴陵听到了他们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