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gay,年轻时却娶妻生子,到如今事业有成,一直都活得风流快活,而且从来不曾干扰过家庭和睦,可见他的心怀气度和手腕能耐。
再看现在,尽管他对陆宇渴望至极,甚至越来越生爱慕温存之心,但他依然能够克制住自己,每隔四五天才打一个“想喝酒”的电话过来,虽说里面有陆宇的要求,却也足可证明他本身的明智和理性。
而陆宇也恰恰因为看透了他的为人秉性,当初才没有拒绝他,否则换一个明显会死缠烂打,容易热血上头,经常分不清理智,甚至有可能思想极端的家伙,你看陆宇会不会压上去?
陆宇简单地炒两个菜,炒菜时给章齐东打了个电话,让他把公司分派的车开过来,再将他打发走,自己则从容迅速地吃饭,然后洗过脸,刷过牙,出门开车离开了新世纪小区。
就在他开车离去的时候,小区大门的保安室内,一名中年保安随便找个理由走出去,在僻静处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电话过了一下会儿才接通,中年保安的态度立即卑微下来:“喂?是,呵呵,是我是我,您让我看着的那个人刚刚开车离开,银白色大众汽车,只是看着与一般车型不一样,除了前挡风玻璃之外的车窗都是单向,看不到里面,哦,车牌号是……”
陆宇在纵横交错的公路和小巷中穿行,熟练地绕出一个有一个无规则的小圈子,确定没有任何人在后面跟踪,他才七拐八拐地来到郊区一个稍显落后破旧的小型公交车站,进去兜了一圈,出来时已经神不住鬼不觉地捞起了等候良久的吴叔。
吴叔坐在车后座,被陆宇的举措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压抑和怀疑,他想要通过后视镜看看陆宇的脸色,却因车里没有开灯,黑暗一片,怎么看都看不清楚,他张了张口,声音有些低哑:“小宇,我……”
陆宇没等他说完,平和地笑道:“吴叔,先等一会儿,等我把车停了,再跟你详细地解释,咱们不管如何总归是朋友,我还不至于敷衍了事。”
吴叔声音一顿,温柔道:“好,不急,你慢慢开。”
陆宇没再说话,他把车绕得令人眼花,最终熟练地开到血衣巷。
血衣巷里面胡同无数,有的宽阔笔直,人来人往,连同到外面最繁华的闹市;也有的歪七八钮,连路灯都没有,不知巷子尽头是何方神圣的狗窝;更多的则是路灯黯淡得还不如星光,行人稀少,安静寻常。
陆宇把车停在血衣巷里一条偏僻道路的一侧,距离前方的路灯很远,几乎没有光亮能够照过来,车内近乎完全的黑暗。
这辆车在许秧指派给他之前被改装过,机动性能强大,外面的嘈杂也丝毫搅扰不到车内。于是熄火之后,轿车中的黑暗氛围又添了几分宁静,只余一轻一重的两个呼吸声。
陆宇也不解开安全带,就这么倚着驾驶座从容坐着,随时可能开车离开似的,看着灯光黯淡的巷子和两旁的高墙,轻轻开口:“吴叔,你也知道我之前在演《太皇陵》的皇帝拓跋征……”
“是,我知道。”吴叔的声音醇厚低沉,稳重之余又藏着隐晦的紧张。
陆宇便从《太皇陵》里小皇帝和小皇叔的暧昧情愫说起,提到今天的同志公益v短剧话题——说是过去试镜,其实以他的实力和许秧的安排,拿下短剧角色完全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接着又说起即将到来的电影节,最后说到许秧为他精心勾画的发展蓝图。
他的声音平和安宁,一点一点地说清楚,实实在在地没有隐瞒。
吴叔知道好歹,他安安静静地听,两只大手抓紧了自己的膝头,手里有热汗,心里却一分一分地凉了下来,只自怔怔地想着:原来他没打算隐瞒性向,他进娱乐圈怎么能不隐瞒性向?到时候铺天盖地的舆论压力涌来,他能够得了吗?而且这样的话,我又如何能再靠近他……
陆宇有星航娱乐老总扶持,要想红火,在他看来简直指日可待,而他吴胜建区区一个小公司老板,即便有点钱财又能怎么样?一旦被牵连上当红明星的性向漩涡,那就事情大条了!他的家庭,他的事业,都要面临毁灭。
最重要的是,他的儿子……吴正星,那是他这辈子的希望,是他爱逾生命的亲骨肉,他怎能容忍那么纯真欢乐的孩子心头蒙上阴影?他宁愿去死!
他猛地咬牙下定决心,心里却只觉堵得慌,噎得难受——这毕竟是他理智了小半辈子之后唯一的一次情不自禁和倾情如火,比那些小青年口头上挂着的爱情更要深刻,否则他纯攻了二十年,凭什么放下尊严和身份倒贴?
只没想到他刚刚被这把火烧得浑身滚热,却当头来了一桶凉水往下泼,任凭他经历过多少世事磨砺,此刻脑袋里也是一团乱麻。
他使劲儿喘了两口气,看着驾驶座上如钢如玉的少年轮廓,心里还有最后一分挣扎,他艰难地开口:“小宇,到那个时候,还有大半年,我们还能再相处一段时间不是?我以后尽量小心点儿……”
陆宇目力极佳,通过后视镜看着他,硬着心怀无视他脸上的苦涩,缓缓摇了摇头,温雅地说:“何必冒险,我陆宇寻常并不会把谁当朋友,吴叔你算一个。我上次在纸上的留言并没有假,我能杀人,也能救命,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说到这里,他沉默了一下,还是跟吴叔提起郑毅。
从在许秧办公室里的掐烟冲突,说到血衣巷的破门而入,最后说:“那天我坐在咖啡屋里休息,就是刚刚被他打了一拳,出来后才遇到了你。我没想到他会再次纠缠过来,我对他虽然不感兴趣,但是,如果他迁怒的话,我现在的能力不足,只能保护自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