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捏了捏陆宇的下巴,声音挑衅而低哑,他舔了舔发干的嘴角,“查你资料的时候,老子就让人将拒绝你的那个初中小子给狠揍了一顿,你出气了没?老子可从来没对谁这么体贴过,会让你有你心甘情愿的那一天。”
陆宇听了嗤然一笑,继而笑容收敛,淡薄得好似将随风而散,转眼间如同云遮日月,刚才耀眼沉重的威严光华尽数消失,重又换做平日里的温文尔雅、稳重老成。
他神色平静,扭头摆脱郑毅的手,从背后门框上站直身体走出,缓缓抬眼间,双眸隐约流转出暗色年华,扫过面露惊色的小黑哥、张口结舌的李姐、和神色古怪的旅店老板……
他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一笑之中的漠然和优雅,使得本就俊雅的面容更加炫目逼人,黑如星夜的双眸亮如繁辰,晶莹剔透得像是永远不会被时间洗刷的宝石,眼中充溢着深邃的诱惑,好像能将人的魂儿都吸进去绞碎。
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大步离去,步伐悠然而闲适;便如繁花中朗朗日月,宛似天河外一线霞光,像是踏云作歌而来的少年仙人,拂袖离去,不惹纤毫尘埃。
——要真能天天抱着这种人玩,老子这些日子受的苦就不算冤,不冤……
郑毅目光灼灼,看着陆宇挺拔修长的匀称背影,忽然觉得怎么看怎么个顺眼,不自禁地嘿嘿低笑两声,吹了一声口哨,示威般瞥了伫立不动的小黑哥一眼,然后手插裤兜,漫不经心地痞笑着,看着陆宇走路的姿态,缓步跟上。
小黑哥彻底回过神来,却依然沉默,他目送他们离开,脸上已经恢复了一如往常的沉静,浓眉却皱了皱——那小子喜欢男人?原来他是……难怪那天他和那个眼镜男下火车……
心里面一时间竟不知作何感想,是厌恶?是不齿?是惊奇?还是惋惜?亦或是其它的情愫?
他眼眸幽深,脑中不自禁又闪现刚刚那种连他都有些心悸和紧张的沉重气魄,以及那张耀目慑人的俊美面容,那样冷漠疏离的淡淡微笑……这样的少年,像是雪山巅峰的一缕晨光,清冷,高贵,纯粹。
他微微低头,顿了顿,抬头时眼睛黑亮如昔,神色沉静如旧。
他转身向李姐夫妻点头道别,紧了紧背包带子,也往楼梯行去……又要干活了,做的都是玩命的勾当,哪容他想太多。
陆宇坐上郑毅的车,和郑毅并排坐在后座,转头安静地看向车窗外。郑毅关紧车门后,似笑非笑地抱着臂膀,斜靠在车门上看他。
“许秧不在这儿,我抽根烟?”
郑毅戏谑地伸手拨弄了下陆宇的耳垂,似是感觉手感不错,忍不住捏了捏。
陆宇没有回头,只伸手轻轻拨开,像挥打蚊子苍蝇似的不耐烦和漫不经心。
郑毅哼了一声,倒没有发火,目光不断游移,肆意地审视他的侧脸、颈项,以及被衬衫遮挡住的健康青春的雏形胸肌……眼中邪气盛了些,有点想伸手摸一摸的欲望。
“嘿。”
郑毅坏笑一声,伸手掏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取出打火机点燃,深深抽了一口,缓缓向陆宇吐出烟气,逗小猫玩儿似的眯眼问道:“你会医术?许秧生什么病了?”
陆宇也在烟气中眯了眯眼,却没有心情与他敷衍,也没有刻意的防备,背靠着舒适的后座,目光心神都似乎完全飘飞到窗外的景象中。
郑毅又是嘿笑,不停地向他吐烟圈,竟像是找到乐子似的越发有耐心了,挑眉又问:“你是个天生的gay吧,对女人能硬得起来?那么关心许秧做什么?想巴关系进娱乐圈捞钱?”
他轻佻地慢慢吐烟圈问话,陆宇却只散漫地倚着后座,漫不经心地轻轻挥了两下烟气,好整以暇地静静观景。
郑毅眉头皱了皱,感觉老没面子,沉声斥道:“小子,哑巴了你?不就是为了钱吗?只要跟了老子,还怕没钱花?老子在南海给你买个岛,够包下你不?”
陆宇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依旧没有回头,他刻意过滤掉郑毅的声音,只看着车窗外面。
车子已经驶出了血衣巷,目标是“夜为非”酒吧,一路迎着逐渐消失的黄昏夕阳,看着早早亮起的繁华彩灯,那些花枝招展的庸俗,在现在的人们看来却还属于领先潮流的东西。
现在还不到两千年新纪元,距离三星电子公司研发出全球第一款内置p3功能的手机还有一年,距离微软公司发行dowsxp还有两年,甚至是普通手机,在x市这个喧嚣复杂的金融大都市里,也还没有达到盛行的程度,而且绝大多数的手机还是灰暗单调的屏幕色,简单朴素得可怜。
——该买一部手机来用了,功能简单些也有简单的好处。
陆宇看着向后飞逝的景色,暗暗思量自己的打算。
在他的规划里面:
第一要尽快给许秧治病,并全力习练金箔法门武艺;
第二要不露实力地赚钱,并开始牵扯记忆中的变强资源;
第三要随心随性地生活……
自始至终,整个规划里都没有谈情说爱这一项。
或者明确点说,至少,他目前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再和在上辈子纠缠他身心一生的人继续纠缠下去。以郑毅的性情、身份、环境、野心,即便和他相爱如火,也……总归不是他重活一世就能彻底改变的,何苦再一次纠缠得血肉横飞?
爱得太疼,再勇敢的人也会感觉到累。
然而他虽然没有找爱人恋爱的心思,却不代表,当那个上辈子和他爱得死去活来、向他倾诉过全心爱恋的阳刚男人站在面前时,他还可以保持没有感情波动的无动于衷,他不是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