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节这日,路景栩又来找过了苏忱一次,彼时苏忱正准备出门应约。
路景栩挡在苏忱的院门,看起来像是有两日没睡了,一脸憔悴,“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苏忱有些愕然,“我没有讨厌你。”
“那你是不是也不会再和我做朋友了?”路景栩又问。
苏忱思量了片刻慢慢道,“我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那日是你……”
“是我,是我说错话了。”路景栩手撑着门框,骨节泛白,他看着苏忱,看起来极为委屈,“我总以为你和我最好,所以你帮沈桓之说话我就受不了了……”
苏忱静静地看着路景栩,直把路景栩看得转过头去,苏忱才说,“那你要我怎么做呢?若是你不对沈桓之说那些话,我也不会对你说那些话。”
“我以后不说那些话了。”路景栩咬了咬牙,“我也不会在你面前说他的坏话了,你……你今日能不能不去和沈桓之泛舟?”
“路观南。”苏忱轻声说,“沈桓之是我的朋友,我不认为自己必须要为了一个朋友放弃另一个朋友。”
路景栩张了张嘴,许久才颓然道,“那我……能和你一起去吗?我什么都不说,我不会与他起冲突。”
苏忱平静地看着他,“抱歉,我想不行。”
路景栩呆愣在原地,眼底都是仓皇无措。
见他这副模样,苏忱又顿了顿道,“不过我们可以改日一起约,那个时候我也不会约沈桓之。”
路景栩的眼睛又一下子亮了起来,“那我……我改日来……不是不是,那我现在送你,我送给你去湖边?”
“沈桓之会来接我。”苏忱说。
路景栩压下对沈桓之的怨怼,强行扯起嘴角笑了笑,“那好……那我,我先回去。”
苏忱看着路景栩转身,又道,“观南。”
路景栩回过头来看着苏忱,苏忱嘴角微抿,轻声说,“下次见。”
路景栩眼角眉梢都挂了笑,“好……好,下次见。”
眼见路景栩背影消失在视线中,随意微微抬了抬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薛逢洲和苏忱之事,他看路景栩对苏忱的态度也总觉得怪怪的。
特别是刚才……路景栩那副模样像是被主人抛弃的狗,失魂落魄之际主人只摸了摸他的脑袋,又立马高兴起来。
这样说好像有些不太尊重人,可随意就是觉得他家公子对路大人像训狗似的。
因着是花朝节,外行的少女格外多,卖花的老奶奶小姑娘也不少。
苏忱从下马车到湖边被嫣然巧笑的女孩们掷了满怀的花,大约是沈桓之的脸色太难看,没几个人敢给他花。
苏忱朝旁边的人浅笑了一下看向沈桓之,“这么严肃做什么?”
“……”沈桓之想说什么又怕扰了苏忱的兴致,他转过头来看着苏忱忽地愣了下。
“怎么了?”苏忱奇怪地伸出手,“我脸上有东西?”
“是……花。”
也不知谁掷花掷到苏忱的发上,红色的花朵衬着苏忱那张过分精致漂亮的脸,平添了几分艳色。
沈桓之手动了动,“我帮你取……”
话未说完,苏忱已经伸手取了。
沈桓之的手缓缓攥紧收回,偏过脸掩住自己失落的神色,“我们走吧。”
苏忱嗯了声。
沈桓之租了船,从岸边缓缓往湖心游去。
酒温在小小的炉子上,散发出清甜的香。
沈桓之问,“可能喝酒?”
“小酌一杯可。”苏忱微微笑道,“不能多喝。”
沈桓之倒了杯酒递给苏忱,“那便小酌一杯。”
苏忱握着酒杯,撑着脸,看着清酒在杯中荡出波纹。
“若是夏日的话,这一片都会开出荷花来,碧绿无穷,很有诗意。”沈桓之看向苏忱,“下次再一起来吧。”
苏忱坐直了些,他抿了口酒,因着酒的辛辣而吐了下舌头,“若是有机会的话。”
沈桓之因为苏忱那模样笑了一下,他又倒了杯水给苏忱,“喝水?”
“公子还是先吃些糕点填填肚子再喝酒。”随意在一旁道,“要不然到时候胃里该不舒服了。”
“对对对。”沈桓之有些懊悔,“先吃东西才行。”
琴声自湖面传来,苏忱抬眸看去,见一艘花船,船头坐着面戴薄纱的少女正在抚琴。
少女旁边那人喝酒的人苏忱也认识,袁规,他之前听说此人腿断了,此刻不免往对方腿上看去。
袁规明显也看见了苏忱,他眯了眯眼放下酒杯取了拐杖站起来,笑道,“苏公子,竟这般巧,我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