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循观不确定揭开伞的时候,他是否闻到了青年身上某种淡淡的药香,以致于他停顿了片刻才回过神,那时青年早已背过了身。
闫循观默然退后了一步。
天子都要礼让三分的南黎国国师,现如今就这样跟在了二人身后。
再往下行走的途中,闫循观视线一直落在青年的身上。
他并没有其他什么意思,青年对于他来说,与其他世人别无二样,只是闫循观忽然起了些观察他的兴趣。
青年站在雨里时,似乎和别人格外不一样。
那身浅色长袍的下摆沾了水迹,已经湿漉漉地贴在了脚边。
该是狼狈的,可他抬着步子往旁边让的时候,下摆就跟着那细瘦的脚踝抬起,勾着流畅的精致线条,任谁都会忍不住让目光多停留会。
走到一半,青年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闫循观看见他同那个高他大半个头的奴仆耳语。
“我的荷包好像掉在路上了。”
这种时候闫循观完全可以加快脚步超过他们二人,无需在这个位置继续浪费时间,但他只是静静地站在不远处——
偷听。
“奴才去给公子寻。”那奴仆倒是条好狗,闫循观垂着眼想,又听他说,“公子先去山脚下的马车里等我。”
青年点了头,可奴仆反而有些担心,复又叮嘱了好几句若是不行便在原地等他。
想是怕这山路湿滑,叫这小公子摔倒了。
等那奴仆原路返回的时候,站在路边的闫循观收获了对方,一个绝对说不上善意的眼神。
他猜想这位公子多半是刚来黎都,甚至可能是刚到南黎国。
否则他和这个奴仆怎么会在看见他这头标志性银发时,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也不是完全没有反应。
那反应能叫这奴仆掉好几次脑袋。
许玉潋发现不知何时,那位走在他身后的公子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
隔着可能一个台阶的距离,他回头便能撞进对方怀里。
或许是对方着急离开离开。
没多想,许玉潋垂着眼,继续小心翼翼地往下走。
南黎多雨,黎都尤甚。
这里的青石台阶上除了残留的雨水,便是蔓延开来的青苔。
稍有不慎可能就会踩滑摔倒。
怕什么来什么,刚想着这事,许玉潋便一个不小心踩上了自己衣摆。
慌乱中,一双手接住了他。
“小心。”
确定许玉潋站稳之后,闫循观蹲下身,将他衣摆处过长的位置系了个小结。
骨节分明的手指虚虚环在许玉潋细瘦的脚踝处,默不作声的,在空中停了片刻后收了回去。
啊,两根手指就能圈住。
“你的仆人说话倒是没错。”闫循观整理了下他打的结,点评道。
许玉潋大概能猜到他说的是什么,尴尬地和半蹲在地的男人对视,他抿了抿唇,也没想辩驳什么。
“谢谢你……”
闫循观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也不接他那句谢谢,只是淡淡解释道:“恰好看见。”倒真像是顺手做了个好事。
“应该是撑伞容易分心。”闫循观看他一眼,意味不明,“恰好这段路我们都要走,你可以跟我一起。”
说得不是没有道理,粗略想了想,许玉潋还是拒绝不了别人的好意,而且人家刚刚还给自己这个陌生人挽了衣角,走一段路,应当没什么不妥的。
那之后,许玉潋就莫名和闫循观并肩而行了。
对方似乎取代了他仆从的位置。
就在许玉潋以为他们之间的聊天就到此为止的时候,冷不丁的,闫循观问了句,“你刚来黎都?”
许玉潋愣了下,点点头,“刚来没多久。”
“你家人今日没与你同来?”闫循观十分自然地开口,仿佛他们才见面没多久,关系就已经好到了能够详聊的程度。
许玉潋摇了摇头,“他们很忙。”
今日他来寺庙是为了取宗泽川给他送来的东西。
对方依旧远在北禾,秘境开启的时间里没有办法再经常出来,所以很多东西只能托其他妖怪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