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之鱼面不改色的吐出一口泥◎
“很简单,请帮我们说服黄小姐,放弃这桩婚事。”
微弱的烛火在昏暗的环境下闪烁,墙壁上投映着众人各怀心思的倒影,有人抬头,有人声色不动,有人不断张望,也有人镇定自若。
贺醉脸上作出神秘莫测的笑容,食指摩挲着他的手背,表面上看起来游刃有余,眉间微微蹙起的山峰却暴露了他的内心。
尽管料定了路之鱼会答应他的请求,但等待答复的这个过程中,心底多少有几分忐忑。
他对路姑娘的脾性摸得不清,只单单通过她师弟的三言两语大体判断出她是个乐于助人的姑娘,虽如此,他也不敢将全部指望压在路之鱼的身上。
想着,路姑娘答应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不答应也没什么关系。
毕竟……事情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
贺醉抬起头来,一双黝黑的眼睛直定定地望着路之鱼,他张了张口仿佛要有千言万语诉说,可到了最后不知又顾忌着什么,将要说的话生生咽回肚中去。
倘若,路姑娘能发现的话……
他闭上眼睛,将这个可能清除脑后。不,她不可能发现的。
夜间的风微凉,搅动窗纱,青白的月色恍若宇宙间的银河,流淌一地。夏日末旬的蝉鸣吱哑乱叫,柳树的梢影顺着清风有一下没一下的舞动。
除了鸣蝉声之外,再无一点声音。
几人之间的气氛暗流涌动。
阿厌站在路之鱼的身侧,饶有兴致地观望着眼前这一切。对他来说,任何能给路之鱼添堵的事情,他都乐见其成。
路之鱼喟叹一口气,幽幽望天:“贺公子,这事儿恐怕并不简单,倘若真有那么简单的话,想必你也用不着求我帮忙做这个说客。让我来猜猜看,你应当已经找过黄小姐了吧。”
如果黄小姐真的是那么容易说服的人,贺醉又何必找她帮忙?
贺醉颔首:“你说得没错,在下确实已经找过黄小姐了,只不过……在下实在不擅此事,将事情搅得愈发糟糕。”
在信中他分明将自己已有心上人一事告诉了黄小姐,按他所设想的,黄小姐得知此事后会放弃这桩婚事,这样的话他在这边劝诫母亲也会轻松一些。
可不知为何,即便如此,黄小姐仍要执意嫁与他。
他着实搞不懂黄小姐在想些什么。
思及此处,贺醉喟叹一声:“此事只好拜托路姑娘了。”
路之鱼挑了下眉道:“你就不怕我四人从此离去,一去不回?”
其实在心里,路之鱼已经打算替贺醉走一遭了,不为别的,就为系统发布的解开月亮谷谜案的任务。既然是在月亮谷,那故事的主人必然与贺醉云菱逃不开关系。
哪儿有任务送上门来还主动逃开的?
“路姑娘不是那样的人。”贺醉还未说话,一旁的云菱突然出声。
她的脸上多出几分笑意,一双褐色的眸子蕴含着几分柔情,似是极好说话,更未曾像之前那般,面对阿厌三人时流露出敌意。
路之鱼望过去,眼神中掠过一丝困惑,见此情形,云菱莞尔:“花海中还要多谢路姑娘替我美言,让我有机会向阿醉揭破了自己的身份。”
她牵起贺醉的手,贺醉与她相视一笑。云菱接着道:“阿醉没有嫌弃我是妖的身份,我们依旧相爱。”
“路姑娘,我很感谢你。”
路之鱼愣了下:“你听到了?”
“是,我听到了。”
“路姑娘难道不知道吗?我们妖族的耳力一向很好。”
说话间,云菱将视线悠悠转向云别尘,那偏头的动作太过明显,引得路之鱼也瞥过去,其余几人立即效仿。
察觉到几人的视线,云别尘顿了两秒,冲着路之鱼咬牙道:“看我做甚?我是半妖!我怎么知道他们妖怪耳力究竟好不好?”
他又不是那正儿八经的妖怪,妖怪的耳力好不好他怎么能知道?这二人看他何用?
再者说来,就算他知道妖怪耳力好,那又有何用,大妖不还是听到了吗?
如此一想,云别尘当着众人的面翻了个白眼。
路之鱼收回视线,笑眯眯道:“既然云姑娘信任我,那我也不好辜负二位信任。不过这黄小姐看样子不像是个听劝的人,既如此,我便先去灵海镇尽力一试,倘若事未成功……”
她留了几分话,试探般地看向贺醉,青年颔首道:“路姑娘尽力便好。”
只要尽了力,哪怕最后失败,也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
路之鱼自然听懂了贺醉的言外之意,可正因为听懂,她才愈发觉得古怪。
正常来说,一般人在意的定是结果,贺醉却非如此,他反倒在意这个过程,或者说是形式。他只要求路之鱼尽力去做,至于结果并不是他所在意的。
这种矛盾之感又不像是寻常的贺醉给人表现出来的感觉。
反而像是——
路之鱼抬眸,迎上贺醉的目光。
他到底要让她知道什么呢?难不成他知道月亮谷中隐藏的秘密?既然如此,为何不直接说?还要用这么隐晦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