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顽童听他这么说,才算放下一半的心,问道,“我知道你跟杨过那小子感情很好,但有什么说不完的话要说一个晚上的?你现在赶紧去跟他说了咱们好马上下山。”
耶律齐哪肯答应,好说歹说,软磨硬泡十八般武器样样用尽,总算使得老顽童勉强答应留宿一晚,次日一早定是要立刻离开的。
知道耶律齐要离开,杨过心情也甚是低落,整整一日眉头紧锁,脸上也无半丝笑意,只是他性子素来倔强,即便是舍不得,也不愿开口道出,只闷在心里独自受着。
耶律齐见他这般神情,就知他已将自己真心视为知己,既感高兴又觉不舍。虽然一开始自己的确是有目地的去接近他,但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也已将杨过视做好友。如今即将离别,再见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他又岂能高兴得起来呢?
一日下来,杨过也无心练武,见了人也不想说话。赵志敬知是耶律齐要走之事影响到杨过心情,遂也不去责备他,只在心中暗道,等耶律齐那臭小子一走,你就没了靠山,看到时谁还来替你强出这个头。
入夜,耶律齐和杨过一床同寝,耶律齐道,“我走了,你也别跟赵志敬太过正面冲突,虽然他这个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但是你也没有必要跟他太过较劲,他说什么,你就放屁不听便是。”
耶律齐明知自己这话说出后,杨过必定会牢记在心,日后也定然会小心避免跟赵志敬的正面冲突,这样一来,他跟小龙女相遇就没有希望了,但让他对杨过的备受欺负坐视不理,他也自问为还没有那个道行。
杨过听他说得诚挚,好一阵心酸,眼眶禁不住浮起一层泪花,偏又强忍着不肯让泪珠落出,死命眨了眨眼睛倔强道,“没事,你放心好了,只要他不为难我,我也不会去得罪他的。”
耶律齐摸了摸他的头,将一早便准备好的钱袋拿出来递给他道,“这个给你留着防身,以后出去看见什么喜欢的,就自己买,不需要靠别人。银两不多,你也别跟我客气推辞了。还有这个钱袋,”耶律齐手指触摸着面料上的麒麟黻纹,道,“这个钱袋普天之下只有两个。一个在我哥哥耶律晋的手上,一个就是我这个。现在我把这个送给你,你留着做个纪念,以免见面也可以做个信物。”
杨过被他说得心里倍感难受,缓缓接过钱袋默不作声,只管低着头看着那麒麟黻纹出神,许久后才闷声道,“不需要信物,以后我见了你,一定认得。”
耶律齐笑了起来,道,“要是过个十年八载的,咱们都变了样,要认出来难啊!你还是留着,以后没钱用的时候,拿去当了也值不少钱的。”
杨过手指陡地一下捏紧钱袋,看着耶律齐含笑的清秀脸庞,半晌后从枕头的另一侧取出一样东西递给他。
耶律齐定睛一看,可不是自己送他的那个藤球是什么?想不到他居然一直留到现在。
“你还没教我踢球呢。”杨过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声音却尤为沉闷。
耶律齐接过藤球笑道,“以后有机会再教你。你放心,咱两肯定还能再见的。”
“真的?”杨过神色顿时大有好转。
“真的。”耶律齐坚定点头。
废话,能不见吗?你是主角,以后总是那些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事,想躲也躲不了。
得到耶律齐的保证,杨过再度起笑,直视他道,“等你我再见之日,必是我杨过出人头地之时。到时子均想要的,我杨过都能给。绝无戏言。”颔首微笑,墨玉般的黑眸里闪烁着点点傲光,令耶律齐骤然一怔。
认识杨过这么久,还是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到这种桀骜不解的狂傲,竟真透着几分神雕大侠的豪迈气魄。
看着杨过那双明亮星眸,耶律齐含笑接受,“那好,你要记得你今天说的话,我要什么,你都能给。”
说到底,耶律齐也没有把握在剧情偏轨后,杨过的将来是否还能跟“神雕大侠”这四个字接轨,但这样鼓励他一句让他有些动力前进,总比什么都不做看着剧情越偏越远的好。
两人又说了好些话,直到夜色深沉,耶律齐才阖眼沉沉睡去。
感觉身旁的人已然入睡,杨过睁开眼扭头看向耶律齐,轻唤了几声确定他睡熟后,才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指轻轻碰了碰耶律齐的指尖,嘴角抿开一丝笑意。
盯着耶律齐的侧脸看了一会儿,杨过胆子也大了几分,小指悄悄伸了过去勾住耶律齐的手指,肌肤相触的温度从指尖蔓延至全身每一个细胞,杨过只觉全身前所未有的一阵舒畅,心情无限放松,闭上双眼不到半刻钟便陷入了梦乡之中。
次日杨过醒得及早,醒来时身旁已空无一人,顿时心中大惊,一个翻身坐起就要往门外奔去,耶律齐穿戴整齐地走了进来,惊问,“急急忙忙去哪?”
杨过一颗高悬的心这才放下,道,“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耶律齐指了指架子上的水盆道,“给你打水去了,洗洗脸吧!你没醒,我当然不能走,免得你醒来找不到我怎么办?”
简单的一句话,却叫杨过感觉到了久违的亲情温暖。那句“你醒来找不到我怎么办”,勾起了他心底掩埋最深的过去。
幼时每每看着病重的穆念慈,杨过都不敢入睡,生怕自己这么一睡,醒来时娘亲就已经永远的阖上了眼睛。因此没晚入睡前,娘亲都将他抱在怀中温柔的唱歌,笑着承诺,“过儿放心,明天睁眼还能看见娘就在这里。娘不会走,哪里都不去,否则,过儿醒来找不到娘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