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柔和的晨光跃进窗口,洒在床上男人的眼皮上,他密长的睫毛动了下,缓缓睁开眼。
看着眼前的房间,封重洺的脸上闪过一丝迷惘,他怎么会睡在卓情市中心公寓的床上。
“哈哈哈啊哈!”一道爽朗的笑声从楼下传来,是安姨。
封重洺回过神,想起这里是哪了。
他根本没回到过去,这是他按照卓情那间卧室打造出的仿制品。
床很大,只有他一个人,旁边的位置很整洁,冰冰凉凉的,不像是睡过人的样子。
他在卓情的床上睡了一夜,鸠占鹊巢,而对方不愿意和他睡在一起,找其他地方对付了一晚。
床铺柔软,封重洺睡在卓情常睡的位置,他能从枕头中闻到卓情身上的味道,是一种说不上来、特殊的香味。
——闻到就觉得安心,浑身的毛孔都张开,心脏舒舒麻麻的。
他把头深深埋进卓情的被子里,身体蜷缩起来,像婴儿在母亲子宫中的姿势。
睡意再次袭来,封重洺悲伤地想,他终于找到解决失眠的方法了。
他要把卓情的被子枕头全部偷走。
电话响了好几波,封重洺都没醒,直到安姨上来敲门。
“小少爷,”她说:“吃午饭啦。”
封重洺看了眼时间,十二点了。
这是他一年多来睡得最久的一次。
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叫着舒服,可是心里却在发酸,像是有人往里面倒了醋。
赖了一会,他说服自己起床。
他错过了一个重要会议,扫了眼助理发过来的会议纪要,一只耳朵带上耳机听回放。
下楼,安姨很高兴地迎上来,说给他做了他最爱的菜。
说完又看到他戴着耳机,手上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
封重洺在桌前坐下来,随意地问:“他呢?”
“小卓吃过啦,”安姨小声地回:“在院子晒太阳。”
封重洺就拿起了筷子。
他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安姨在一旁笑眯眯地满足地看着他,但他却没什么胃口。
他吃了一点要把筷子放下,安姨眉毛立马竖起来,封重洺触发了一些小时候还算不错的回忆,勉强自己多吃了一点。
吃完饭,安姨去收拾,封重洺向门口走去。
他站在台阶上,很轻易地将整个院落归于眼底。
卓情抱着一个猫猫靠枕,整个人窝在柔软的沙发椅里,看上去很小的一团。
封重洺站在那里看了很久,久到卓情终于发现他。
他微微仰起头,视线和他在半空中相碰,又很快地移开。
耳机里的声音突然变得不清晰,封重洺摘下重新戴上。
再抬眼时,卓情向他走了过来。
他垂落在身侧的五指毫无征兆地开始发麻。
卓情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停下,用分明的眼睛望住他,说:“我们谈谈。”
封重洺想到他们昨晚的对话,他不觉得卓情能说出他想听的内容。但卓情和他主动说话的机会又难得,他不忍心错过。
卓情往门内看了一眼,往他的方向又迈一步,压低声音说:“你是不是想和我上床。”
他的表情太严肃了,让这个词显得像是会出现在实验室里的专有名词。
封重洺感觉自己被太阳晒得头晕眼晕,手背到身后,缓缓捏紧了。
但他的表情没有一丝异样,卓情看了他很久,没能从他的脸上找到答案。
他犹豫了一下,一鼓作气地将自己的决定说出来,“如果你能放我走,我同意,一周一次,或者两次,你决定,只要你放我走。”和被困在这里比起来,和封重洺做爱又算得了什么。
他早就发现了,生活的本质就是不断低头又低头,妥协再妥协。
封重洺不言语,卓情以为是他不相信,就和他保证,“我没有骗你的必要,阿嬤身体不好,我这几年只能在岳市,我在岳市你还担心找不到我吗?”
“但是你得给我一个时间,我不可能一直和你维持这种……关系,”说到这里,卓情发现他并不像自以为得那么无动于衷,他咬着牙,继续道:“我已经退一步了,你差不多就行了,不要欺人太甚。”
全身的血液堆积在胸口,像是快要爆炸一般,卓情深深吸了一口气,全力将它压下去,等着封重洺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