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雁坚持十来秒,四个保镖艰难摁住他,剩下的训练有素涌上车,扬起一片尘土。
周围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顾雁被摁倒在地,鼻子嘴唇严丝合缝贴着金红色地毯。
一双笔直的西装裤腿靠近,顾雁向上看去,封远之垂着眼,视线没有任何温度地落在他身上。
顾雁打了个寒噤。
封重洺驱车上了高速。
身后的保镖车穷追不舍,封重洺一味踩油门。
肾上腺素疯狂分泌,有半分钟的时间,他甚至忘了他现在在哪。
他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幕,从他上车,——更早,醒来看见封远之的时候。
他或许不应该和封远之逞口舌之快,不应该说不结婚,不应该说喜欢卓情。
这样他就会光鲜亮丽站在酒店宴客厅,揽着看不清脸的未婚妻,享受着或真或假的吹捧,在未来的某一天彻底掌管封氏,和卓情再见。
狂风自两边刮过,封重洺眼睛被吹出血色,身后滴滴呜呜的,有警车在追赶他。他的发型衣服被吹乱,一切都很糟糕、很滑稽——
但他却觉得无比正确。
从来没有一刻,让他像现在这般笃定。
倘若走那样的路,他和卓情才是真正的“再见”。
顾雁的手机落在车里,突然响起来。
封重洺的思绪有一秒空白,他接起来。
封远之的声音混着风声响起,“给你半小时,如果你还想见到卓情的话。”
“……”封重洺一时难以消化对方的话。
“你以为你什么都不要就可以做自己了吗?……”
眼前的阴影越来越重,封重洺猝然回神。
是一辆载着巨吨黄沙的货车。
在即将相撞的最后一秒,封重洺强行调转车头,身后一辆保镖车猝不及防抄上来——
“砰!”
封远之的声音骤停。
一切都消失了。
-
卓情独自坐在车站,还有五分钟检票。
今天早上封远之将封重洺带走,他用半小时收拾房子,离开,去银行把封远之给的支票换了,存进卡里。
回到家,阿嬤恰好在家,卓情骗她说工作还没结束,还得有几个月。
他换了身干净衣服,拿上充电器,走了。
封远之不让他留在岳市,他就肯定不能留。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来。
卓情脑子乱的很,买了辆开往南方的车票,没决定好去哪,打算选一个最好听的地名下。
广播里通知检票。
卓情过去排队,乌泱泱的人头,耳朵里全是交谈声。
身后一对情侣一惊一乍地聊八卦,什么撞车,一死二伤的。
卓情本就心烦意乱,听着头疼,捏紧身份证往前走。
手机突然响了,是宋子昱的电话。
卓情犹豫一秒,挂了。
他想安稳下来再和其他人联系,把手机关机,放回口袋。
身份证刷上,“唰”,闸门打开,卓情进站。
绿皮火车晃过来了。
卓情找到位置,坐下。
手从兜里拿出来,一个小东西被不经意带出来,叮叮当当滚到脚下。
卓情弯下腰,银色圆环清晰无比地出现在他视野里。
是之前他找了很久没有找到、封重洺送他的、象征欺骗的宽戒——
他九年挣扎的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