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春日透过窗沿洒进了斑驳的光。
察觉到榻上孩童体温的变化,泽坤自休憩中睁开了眼,俯身查探了番,确认自己没判断错,向殿外走去。
只见外间的榻上正坐着一个女子,女子自打坐中缓缓睁开眼。
“主子,殿下退烧了”,泽坤站于万三素身旁,低语道。
“只是刚开始,后面才是考验”,回了一句,万三素并未下榻,看着地上斑驳的光影:“一切都来得太巧合了,在落水最虚弱的时候感染了天花,对方是想要这个孩子的命”。
“是那第四枚黑子?”泽坤脑海中迅联想到。
“不错,对方等不住了”,万三素眼神凝重,敌方在暗而且不择手段,不可能只走这一步。
“等不住?主子,黑子为何要等三年再动手?”泽坤不解,为何不早早动手,要熬三年。
“在黑子的眼里,裴佑等人都不是对手,但梁太后却轻易动不得”,那不是一个单纯迟暮的老人,而是身处深渊却稳坐高处,魑魅魍魉都胆战心惊地匍匐在其脚边的强者。
“所以这三年来,主子尽力保住梁太后,一则争取她的信重,二则让她对付黑子”,泽坤顺着万三素的视线看向了光影中浮动的尘埃。
万三素没有接话,泽坤说的不错,就目前的局面,梁太后是自己对付黑子最有力的武器。
“主子,您说,这一局谁会胜?”泽坤想通了关键处,开始好奇答案。
“你猜呢?”万三素卖了个关子,让泽坤动动脑筋。
“奴才猜……梁太后”,原因很简单,主子站在梁太后这边,她必定是有把握,才会在这三年里保梁太后康健。
“呵~投机取巧”,评价了一句,万三素摇了摇头:“只要是执棋者便有机会,笑到最后的不一定是最有把握的,事在人为,你只看到梁太后和第四枚黑子,两者看似强,但别忘了,还有一个走了三年桥的人”。
裴见深的身后有着大司马李仲卿,而他自己这三年来的孝心可不是白费的。
“您是说……六殿下”,泽坤了然,那个一找机会便在自己主子面前晃悠的少年,他的确不是个简单的。
“主子,届时会不会波及到您?”主子此前一直在长乐宫闭门不出,但眼看着火要烧过来了,而且是绵延的大火,即将把夏宫换副面貌。
“城门失火,池鱼能跑到哪里去?”万三素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声音停顿,她一脸严肃地看向泽坤。
泽坤注意到她眼里的凝重,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只听万三素继续说道:“那便先用早膳吧”。
“……咳咳咳~”,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泽坤控制不住地咳嗽了起来,见万三素无辜地看着自己,泽坤平稳情绪后,低头道:“是,奴才这就去打水和端膳”。
看着泽坤向外走去,万三素下了榻,走近里间的床榻旁,俯身看着孩童的面容,伸出一手,用手背探了下他的额头,确定的确退烧了,万三素仔细查看着孩童身上的丘疹。
这些疹子已变成水疱,然后快化脓,体温便又再度上升,反复无常,这也是天花死亡率高的原因。
如果是在平常的百姓家里,如何能得到这样悉心地照顾,并且在病第一时间就有高明的医者为其诊治。
“你是谁?”裴黎睁开了迷蒙的眼睛,注意到自己的床榻边正坐着一个女子。
“我是大夫,你病了,我便来了”,万三素扶着裴黎坐起,让他倚在靠枕上。
此时万三素的脸上没有带绢布,她本身就百毒不侵,又身负较深的内力,对于这些已是不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