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殿外,一个穿着紫衣官服的鹤发老者捧着本册子徘徊,他似乎很纠结,烦的院内的桃花都落了几朵。
千秋殿内,常嬴正跟秦北用着早膳,吉安小跑着进来,却被秦北瞪了一眼,瞬间踌躇起来。
他也知道明月夫人身子不好,只是当朝丞相都急得火烧眉毛了,自己这个当奴才的能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常嬴哪里看不见那些小动作?她在西燕使臣那边已经传的是病的出不了门了,泺梁臣子们也跟着她一起演戏,有什么要紧的事都不敢找她。
要是找上了,铁定就是件棘手的事情。她将筷子撂下,胡乱抹了把嘴就出去了。
远远的才瞧见人影,还没近前呢,就听见一声哀嚎。
“夫——人——呐——”
陈兴瞅见她跟瞅见失散多年亲人一样,激动的手都哆嗦了。
“丞相莫慌,什么事情这样急?”常嬴怕他一口气上不来,三步并作两步就要上前去扶他,却见一个穿着桃红色衫子的少女赶在她前头,眼疾手快的搀住陈兴。
常嬴欠开身将他们迎进去,宽慰道:“老丞相进来喝口茶,慢慢说。”
秦北见是陈兴,连忙起身迎接,满心的不愉也压了一半下去,却还是微微皱着眉头。
“夫人病里不好,老臣也知晓,只是兹事体大,太子殿下同老臣商议了许久都没个头绪,只得来找夫人。”
常嬴将红叶奉上的茶端在手里,推到他面前:“丞相且说。”
“这是昨日下边儿递上来的折子,说是青州一座佛庙因香客稀少便渐渐荒败,原是件极正常不过的事情,可当地一家乡绅看上了那块地,想要买下来修园子,却出现了怪事。”
他说到此处住了口,似乎所言之事难以置信。
常嬴接过他手里的折子看着,不过一会儿便拧起眉头。
那乡绅本来不信神佛,往日从不曾去庙里参拜,况且自打常嬴来了泺梁,百姓们都当她是神仙,民间的威望暂且放到一边,有的地方都立了她的生祠,专供明月夫人的香火。
其实也能理解,有了活的谁还去求那不着边际的?
再说乡绅那头,拆了庙宇的事暂且放到一边,他觉着正庙上供着的佛像无用,吃了民脂民膏不算还不保佑人,再说那主佛巨大,杵在堂中间也没办法挪走,索性安排了斧凿匠人,径直敲碎了。
敲到三分之一的时候整座石像轰的一声炸开,庙内的工人当场死亡,血肉横飞。连带着周围的居民都有不小的损伤。
这场事故引起了青州知州的重视,都说佛祖显灵,惩罚对佛祖大不敬的人。知州待人勘察了现场,可炸的十分干净彻底,什么线索都找不出来,而且最叫人头皮发麻的是,原本被敲碎的石像不但没有被炸碎反而重新合在一起,满脸裂痕的横在庙宇的废墟之上,对每一位过路之人露出慈悲的微笑。
更是有人借机从中煽动,说明月夫人
本是妖物,前任大国师徐清风便是死在她的手上,如今佛祖显灵警示众人,早做打算。弄得青州民心惶惶,知州吓坏了,连忙往上递了折子,由于交通不便,尽管是加急文书,到常嬴手上还是花了三天三夜。
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常嬴想了许久才下了决定。
“丞相莫慌,我自去青州一趟即可,不是什么大事。”她将折子扔到桌上,轻微的声响引得一旁的少女转过头来看她。
是个端庄大气的美人坯子,眼见长开了便是不俗,常嬴不曾见陈兴身边带着什么女子,讶异之下脱口问道:“这位是?”
“夫人睿智,老臣原本也是打算请夫人亲去一趟,只是见夫人尚在病中不敢妄言。”他见常嬴应下来便松了口气,喝口茶润润嗓子道:“这是静柔,是老臣自小养在青州的小孙女,怕夫人人生地不熟,特地寻来做向导的。”
“静柔,还不见过明月夫人,见过五殿下。”
陈静柔正偷瞄着秦北,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如同晚霞般嫣红,听见祖父提到自己才仓皇回神,对着秦北盈盈一拜,羞的话也说不出来。
咱们的雍王殿下今日穿的是件葡萄红的暗绣团花窄袖衣衫,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因为尚未到弱冠的年纪,只用一根纹银簪子固定,正板着张脸看常嬴递过来的折子。
常嬴不是很拘泥于这些虚头八脑的东西,扶了陈静柔起来就要商议
行程。
“我带着私印去,另外劳烦丞相修书一封送去青州,就说我秘密前去,不可声张,毕竟西燕使臣还没有离开。”
“红叶,你留在此处,说我病了,谁来都不见。”
“秦北,你照旧住在承恩斋,平日里的吃住总有红叶吉安他们看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