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钰辰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来,顺着声音抬眼看过去,一眼就瞥见了他侧脸上的那个鲜红的巴掌印,还没展开的笑容停滞在脸上,面色当时就冷了下来。
“你脸怎么了?”
他猛地站起身来,顾不上面前堆着的文件,径直朝着贺江盛走了过去。
苏钰辰扯着人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用手抵在小孩下巴上,仔仔细细的查看他脸肿胀起来的印子,以及血迹干涸的嘴角。
明明阿盛也是他儿子,怎么就下得去这么重的手呢?
苏钰辰心尖一阵阵泛疼,眉头紧紧地蹙到一起,脸色难看的很。
“只有脸上有伤吗?”他不放心,忍不住又开口问道,“还伤到哪里没有?”
贺景挚的手段有多恶劣,这些年苏钰辰多少也有些耳闻。
那可不是年老体衰的病兽,而是残忍狠毒的猛兽,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只有脸上。”贺江盛没有多说,乖乖坐着任由哥哥查看。
苏钰辰抿着嘴沉默了一下,不消片刻就做好了决定,收拾了东西带着人回家。
至于剩下的工作,他走之前给叶放发了消息,让她将剩下的文件处理好,等他明天回去再签字。
错开了下班高峰,路上并不算堵,再加上苏钰辰有意提速,两个人很快就回了家。
苏钰辰让贺江盛在客厅坐着,自己去厨房煮了几个鸡蛋,剥了皮在他脸上来回滚动。
该说偏方还是有点用处的,带着热气儿的煮鸡蛋在肿胀起来的地方随便滚动两下,原本红得厉害的印子就微微散开了些。
苏钰辰脸色还是不太好看,皱着眉头盯着贺江盛脸上的红肿,心里总过不去。
客厅里的气氛僵的厉害,贺江盛用眼角余光撇撇苏钰辰,想说点什么缓和下氛围。
“哥哥别生气了,”他扯扯苏钰辰的衣摆,感受到对方冰凉的手指触碰到自己发烫的脸颊,其实有点开心,“一巴掌换十个点的股份,很值了。”
话音落下,客厅里的气氛更冷了些。
苏钰辰手上的动作一顿,抿着唇像是在克制着什么,可最好还是没能忍住。
“不值得,”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才又继续拿着鸡蛋在人脸颊上不断滚动,“你才是最重要的。要是想要股份,我可以帮你,我们一起想办法,就是别用这种方式。”
那些东西,公司,股份,本来就应该是属于贺江盛的。用一巴掌去换本就应该属于他的东西,是不太值的。
苏钰辰将凉掉的鸡蛋放回到碟子里,用指尖碰碰小孩还有些发烫的脸颊。
红肿散掉一些了,等到明早应该就一点都看不出来了。
他又拿了酒精和棉棒,小心翼翼的开始处理小孩嘴角的伤口。
伤口接触到酒精之后疼得厉害,贺江盛忍不住抽了口凉气,身子却没动,仍旧乖乖将脸凑到苏钰辰跟前,任人处理。
“股份转让的话,我记得应该召开股东大会,需要半数以上股东同意才行,”苏钰辰放轻了力度,一点一点的给伤口消毒上药,“你就真有把握拿到半数以上的通过票?”
如果没有一半的股东同意,就算是贺景挚许诺了将股份给他也是没用的。
要真如此,那这一巴掌岂不是白挨了?
苏钰辰说完这话之后就沉默了下去,暗自在心里盘算着如今自己手上的资本,看看能拿出来多少帮他。
“哥哥不用担心,我都有数的,”贺江盛等到处理好了嘴上的伤口才敢动弹,嬉皮笑脸的拉着哥哥的手摸摸蹭蹭,“那群老头子的把柄都攥在我手上呢,我今晚好好和他们‘联络’下感情,至少会有一半的人站在我这边。”
董事会那群老家伙不少人都是靠妻子娘家起的家,发了家之后又不老实,家里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
他从几个月之前就开始让人跟着那几个老家伙了,几个月的功夫足够拍下不少东西了。
明天要么他们一致通过股份转让,要么他就直接把照片打包发送到他们妻子的手机上。
大家一起玩完。
“倒是没看出来,原来你现在已经不是小傻狗了,”苏钰辰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调侃他,“现在是小边牧了对吧?”
“那也是哥哥的边牧,”贺江盛凑过去抱住哥哥,黏黏糊糊的撒娇,“那小边牧想换一个亲亲,可以吗?”
第二天早上,贺江盛准时出现在洲鹤的办公大楼下。
有了昨天的教训,门口的保安没再拦着不让他进。
贺江盛一路上到二十七层,出了电梯直走右转,径直进了股东大会的会议室。
昨天脸上的巴掌印已经完全消下去了,只有嘴角的伤口结了层疤,有点惹眼。
“各位股东,早上好啊?”他走到长桌最后头坐下,一脸闲适的和在场的所有人打招呼。
在座的有知道他身世的,也有不知道的,不过大多对他观感很差,看他的眼神和看个街边的混混没有区别。
贺江盛被冷待惯了,其实也不觉得怎样。倒是一旁的贺舟,看得一脸的得意。
“小盛,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索要股份的念头,”他靠在椅背上,扬着下巴开口,“不然一会儿大会开始,全场无一人同意的话,那场面可就太难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