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迢儿。”淮安侯的眸色复杂,沉沉叹气,“日后爹娘若是做了什么,皆是情非得已。”
钟宴笙明白淮安侯与侯夫人的无奈,刚点了下头,手上的钓竿又猛烈动了起来,这次的动静格外大,他差点没抓住,惊呼着站起来:“爹!快帮帮我,我快抓不住了!”
“…………”
从河边垂钓回来的路上,淮安侯的情绪十分低落。
钟宴笙猜测,他确实为自己的事很为难。
大概是因为定王殿下被罚了禁足,京中跟着和平了几日,百官上朝时不必见到那双总是似笑非笑的深蓝色眸子,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钟宴笙养好了病,不用每天起来读书,还让云成偷偷买了两本闲书偷着看,心情也极好。
风平浪静过了几日后,两封请柬从景王府递到了钟宴笙和钟思渡的桌上。
景王解了禁足,要在婚前设私宴,宴请钟宴笙。
作者有话说:
淮安侯:大破防。
第三十二章
展戎步伐如风,飞快端着药跨进了卧房中。
整个房间都被封得严严实实的,窗户用黑布遮着光,一片昏暗,只点着支蜡烛,朦胧的光线勉强照亮床周一小圈,映出床头几尺外几道模糊的人影。
点来安神助眠的香炉被踢到了墙角,一地余烬蔓延,容易被砸碎的瓷器早早收了起来。
不,还是有个瓷器还在的——是个青花缠枝的玉壶春瓶,里头插着那支石榴花,王爷闲得没事时会看两眼,展戎怕它也碎了自己会莫名其妙吃挂落,避免被回头算账,提前把它挪到了窗边。
他熟练地避开一地滚落翻倒的物件,快步走到几人身边,压低声音:“楼大夫,药好了……殿下怎么样了?睡着了吗?”
楼清棠拿着块帕子,按在额角,嘴角青了一块,脸色不太好看:“勉勉强强闭上眼小憩过去了,估计是前几日淋了场雨的缘故,本来头疾就在爆发边缘了,引发得比上次还厉害,你家王爷当真能忍,那日回来应该就不太舒服了。”
展戎端着药,露出担忧的愁色:“那可怎么办?能像从前那样,施针缓解吗?”
楼清棠放下帕子,露出额角的淤青,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两道淤痕,一块是萧弄打的,一块是扔东西砸的:“看见了么,这就是现在敢靠近他三尺以内的下场,再靠近点,我这颗脑袋都能给他拧下来。”
展戎:“……”
展戎一咬牙,将药递给身边的人,撸起袖子:“我去按住王爷,您给他施针吧!”
“哎,可别。”楼清棠和附近几个亲卫连忙按住展戎,楼清棠的神色难得正经,不带开玩笑的意思,“你别看他现在像是睡过去了,敢趁这时候接近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展戎沉默了。
他十四岁被强征到边关,在战场上残留了口气,被清扫战场的萧弄发现,带回军营捡回条命,之后就一直跟在萧弄身边,这么多年过去,自然清楚主子的脾气。
定王在外头的名声可怕,尤其对待敌人和驭下两方面,传得跟个地狱修罗似的,但只有他们知道,王爷对待亲卫暗卫,其实是格外宽厚的,闲得趣了还会跟他们开开玩笑,一起喝酒吃肉,颇有几分纵容的意思。
据说是因为当年漠北城破,老定王身边的十几个亲卫拼死将萧弄送回了京,十二个看着萧弄长大的亲卫,一个不剩,全为了护送他,死在他面前。
但在头疾发作时,萧弄是六亲不认的。
展戎很清楚,他这时候靠上去,极有可能会被重伤或者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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