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以往的是,此刻两人进的幻境是同一个。
屋子外边下着淅淅沥沥的雨。雨水顺着屋檐往下淌,半轻不重地摔在地上,砸到零散的水坑中。
树叶被打得噼里啪啦响,梨花几乎全落了,七零八落地栽在土里。
秦问川躺在里间的炕上,大夫跪蹲在炕边,为她诊着脉。
淮南月坐在外间的椅子上,坐了会儿又站起,在屋内焦急地转着圈。
淮南月感觉很奇妙。
她明明有五感,却掌控不了自己的行为举止。就好像她鸠占鹊巢地住进了另一个人的身体,走着那个人的剧情。
她看着自己在屋内转了几圈,而後拽住了从里间走出来的一个婆子:「大夫如何说?」
婆子谄媚地笑着:「奶奶别担心,原不是什麽大病,不过兰哥儿过於用功,天天读书至深夜,这是累着了。大夫开了两剂药,说好生休养着,也就好了。」
大夫走後,她不由自主进了里间。秦问川见她进来,正要起身,淮南月连忙一把将她按住了。
秦问川讷讷说:「是我不仔细,昨夜读书时着了风,让娘忧心了。」
淮南月握着她的手,声音有些哽咽:「兰哥儿实在太懂事,倒让娘心疼。你再爱读书,也不能不顾惜自己的身子。」
秦问川低下头:「我知晓了。一病更耽误功课,只怕明儿的学堂是去不成了。」
「这会子还想着读书。」淮南月摸摸她的脑袋,轻声问,「想吃什麽,娘让小厨房做。」
秦问川盯着床帐,轻轻慢慢地摇头。
她每摇一下,床铺就跟着晃一下,她的脸也白上一分。
摇着摇着,她开始咳嗽。
咳嗽越来越剧烈,渐渐地,她唇边溢出了血。
淮南月坐在炕沿捂着嘴哭,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砸,却没发出什麽声音。
丫鬟也在旁边跟着垂泪,一面宽慰淮南月:「奶奶莫哭,大夫说了,不是什麽大病,喝了药就会好的。」
说着,有丫鬟掀帘子进来,手里捧着一碗刚煎好的药。李纨赶忙站起身,端过药碗,舀起一勺药,往秦问川嘴边送。
可是秦问川的唇瓣刚沾上勺子,她的脑袋便往旁边歪了过去。
她最後重重地咳了一声,便再没了动静。
她死了。
周遭乱哄哄的,丫鬟婆子哭天抢地地喊成一片。淮南月被泪水迷了眼,白光一闪,她再度回到了半小时前的场景。
她坐在外头,焦急地等待着大夫的诊断结果。
从里间出来的婆子仍旧说了与之前相同的一番言论,大夫走後自己仍旧进了里间,一切似乎没有改变,只是床榻上的秦问川脸色更差了。
此後发生了同先时一样的对话,接着依然有丫鬟端着药碗走进来。
与之前不同的是,自己刚接过药碗,秦问川便咽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