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秦王府出来,沿着玄武街一路向西,在最西北方处,是帝都最臭名昭著的地方。
昭狱埋在地底,常年阴暗潮湿,不见阳光。
又开始做噩梦了。
谢璧尖叫着醒来,浑身都是冷汗。不知怎地,近日来他越来越嗜睡,有一次吃着吃着就睡了过去。
醒来时,手里还捏着吃剩的馒头。
喝了一口浑浊的水,谢璧瑟缩在牢房一角,开始望着铁栏杆发呆。
他早没了当初的趾高气扬。
“这位大哥,你能不能给长宁侯府捎个信啊,我是侯府的嫡子,你要是愿意去,侯府一定会重金酬谢你……”
外面的守卫充耳不闻。
谢璧重复着这句话,直到嗓子变地沙哑,还是没有人愿意理会他。
谁来救救他,他不过就是花钱买了一封策论,怎么就被关在这里了。
谢璧呜咽一声,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落。
他手里紧攥着齐氏送进来的平安符,其余的东西都被锦衣卫扣下了,只有这张单薄的纸,是他唯一的慰藉。
“母亲,你怎么还不来救我……”
泪水打湿了平安符,眼前又逐渐变地模糊起来。
聂荣儿撑着身子,吃力地靠在软枕上,这几天她用银针将吃的食物都检查了一遍,都没有毒。
可是谢令仪没有骗她。
她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找到了给她接生的稳婆。
那稳婆偷偷告诉她,孩子肯定有问题,她接生了那么久,还没见过那样的孩子。
可她又能怎么办?
聂荣儿眼泪都要流干了,偌大一个侯府,她举目无亲,谁都能看不起她,谁都能给她脸色瞧,明面上她算半个主子,可实际上呢。
连体面些的下人都不如。
雪芽犹豫着将饭菜端上来,淅淅沥沥的小米粥,还有半碟子发梗的菜,还是中午吃剩的饭菜。
“姨娘,您将就着用些,不然身子骨熬不住……”
聂荣儿端起碗,就着眼泪将米咽下去,“四小姐呢,她可用膳了?”
雪芽叹口气,有些心疼这位脾气软和的姨娘。
“四小姐再怎么说,也是侯府的主子,没人敢明目张胆的为难她。”
聂荣儿点点头,将米粥艰难地咽下去。
“都是我不好,我不争气,也连累地你们抬不起头。”
雪芽苦笑一声,她又能怎么办,在府里没有人脉,只能被打发来伺候这位已经失宠的姨娘。
“您快喝药罢,喝了药身体才能好。”
聂荣儿慢慢喝着药,“雪芽,之前伺候我的两个丫鬟去哪里了,你知道吗?”
雪芽摇头,她是新买进侯府的,什么都不清楚。
一股绝望陡然浮上心头。
聂荣儿银牙暗咬,看来她只能慢慢地忍下去,慢慢地去查了。
“雪芽,你替我给秦王妃送封信。”
她在侯府里没有可用之人,但是谢令仪一定有。
她查不到的事情,谢令仪一定什么都清楚。
耗时两个月,科考舞弊案终于轰轰烈烈地落下了帷幕。
礼部监察不力,礼部尚书被连降三级,而礼部侍郎谢临被贬谪至苦寒之地,此次春闱作废,将于一月之后重新开考。
此后一应事宜,皆由秦王全权负责。
韩箴长舒一口气,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