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棋伺候谢令仪沐浴,热气氤氲,模糊了她过于冷清的脸,莹莹烛火下,透出几分柔和。
“小姐,您还要去见殿下吗?”
谢令仪顿了一下,缓缓摇头,“太晚了,明日再说罢。”
萧衍攥着一枚银线密织的精巧荷包,面上喜怒难辨。
明月低垂着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确定是在戏班子找到的?”
“是,在房梁上藏着,所以没有烧着,还是锦衣卫事后清理时发现的。”
银线密织,绣着粉嫩的合欢花,细细嗅起来,还有一股绿梅的香气。
萧衍闭上了眼睛。
“明月,你说,一个养在深闺的贵女……”
“罢了。”
萧衍忽地止住。
半响后,他下定了决心,“去请王妃过来。”
大约是被扰了清梦,谢令仪来时面色不佳,一头乌黑的发垂在身后,还泛着湿润的水汽。
“见过殿下。”
萧衍这次没有叫她起身。
谢令仪维持着行礼的姿势,片刻后,她的腰部像是爬上了一群蚂蚁,痒痛难耐。
萧衍食指轻叩书案,发出无甚规律的敲击声。
压迫感陡增。
谢令仪有些呼吸不畅,她咬咬唇,逼出几滴泪来。
“殿下明明心悦臣妾,却为何这般冷落臣妾。”
萧衍淡淡地说道,“王妃可知,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事情,不能做。”
谢令仪一头雾水,萧衍当真是个奇人。
变脸的速度比她还快。
“妾要是哪里做错了,殿下只管教训便是。”
谢令仪蹲下来,半跪在地,她乖巧的伏在他膝上,露出一双盈盈笑眼。
你才舍不得呢。
脸上一凉,随后是一阵尖锐的痛。
谢令仪呆呆地抚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萧衍,“殿下……”
萧衍将那荷包砸在了她的脸上。
“这是什么?”
谢令仪心底一寒,已经顾不得探究萧衍对她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了。
这是她的荷包,怎么会在萧衍的手里?
谢令仪快速地回忆了一遍。
想起来了,应是那日她问戏班子买裴照时落下的,萧衍竟查地这般快。
“殿下,妾不明白殿下的意思,这个荷包……怎么了?”
谢令仪稳着声音,强逼自己冷静。
萧衍一袭玄衣,眉宇间透着不容忤逆的威严,这样的萧衍,让她陌生。
从前,他明明待自己很温柔,很包容。
萧衍怀疑地看着她。
“这样的绿梅香,整个帝都只有你身上有。”
谢令仪连忙争辩道,“即使是臣妾不小心落下了,也不值得殿下这般动怒啊?”
萧衍开门见山,一语戳破她的防御,“科考舞弊案,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将戏班子满门灭口的人,又同你是什么关系?”
谢令仪迎上萧衍审视的目光,头皮一阵酥麻。
半响后,她低声道,“臣妾不差银子,兴致上来了,只管凭心意打赏,殿下拿这个逼问臣妾,臣妾是真不想起来。”
萧衍咄咄逼人,“这是锦衣卫搜出来的,王妃,你也想去昭狱看看吗?”
“就是去昭狱,臣妾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谢令仪忍不住反问道,“殿下既然能如此决绝,那书房为何还要挂满臣妾的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