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沣脸色为难,这麽晚了,少将军栖在沈氏的房间,於礼法不合,想也知道这二人?之间发生了什麽,他一个男子?怎好这时进去撞破。
可看画晴那?单纯得似一块璞玉的憨样儿,也知道要她明白这点只怕是指望不上了,秦沣好气?又无奈。
「画晴小娘子?,我嘴笨说错话,我给你作揖了。」
男儿能屈能伸,秦沣竟真?的给画晴作揖了两三遍。
画晴这才嘴松了,狐疑地凝视秦沣,道:「这麽晚了,你有什麽事非见少将军不可的吗?你不说,等会少将军问起我来,我回答不上来,少将军拿我开刀怎麽算?区区几颗糖就能收买本娘子?吗?」
关於军营里的事,这位小娘子?定是不懂的。
秦沣比划着名,言简意赅:「你就同?少将军说,营地里有两个人?打起来了,胳膊打坏了一只,他自然就知道了。事成之後,画晴小娘子?想要什麽在下都依。」
秦沣也是今天才知道,不止朝堂里派系林立,就连军营之中也不遑多?让。
有少将军在,尚能压制得住这些刺头。
一旦少将军不在,一干人?等群龙无首,又互不服气?,一言不合,就开始拳脚相加,整个营地里现今乌烟瘴气?,秦沣拉完这个扯那?个,可没人?听他的。
调和不成,自己反而像只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要不是将军吩咐,他真?想撒手不干了。
最後这句话,可算令画晴满意了,她终於答应替秦沣报信。
时彧听完画晴的话,浓云般的墨眉簇成了山峦。
「我知道了。」
画晴在屋外,扣窗回的话,就是怕撞见少将军,因此也没敢往屋里瞧。
时彧现在也不怕被人?瞧见自己和沈氏的关系,这段关系他也不想隐瞒。
他缓慢地放下了怀中的沈氏,将她放在榻上。
起身?朝外道:「我走之後,替沈娘子?更衣,不许她冻着。否则唯你是问。」
画晴在窗外答应得飞快。
时彧走出了寝房的大?门,朝秦沣走去。
少年修长?而劲拔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外阒寂的夜色里。
罗汉榻上,睡姿安详的女?子?,缓缓睁开了眼。
乌黑柔婉丶似秋水扬波的瞳眸,涌起了一抹毅然决绝。
第21章
子时已?过,再有三个时辰便会天亮。
时彧没有着急回营,与秦沣到了松亭阁书房内。
挑灯就火,少年温如黄玉的脸,显出几分不耐。
京畿大营在时彧回京之前,一直是群龙无?首,陛下为此头痛,才将这份不可能有人接手的重任,交给了新官上任的骠骑。
秦沣道:「将军是知道的,这京郊的营地,就是为那群权贵子弟镀金的,我朝有武将举荐制,这些勋贵後人文不成,才来就武,在京畿大营待满两年,找父辈的同僚一举荐,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入朝了。可恨陛下有心推行武举,一直受到这些人的阻挠。」
她们将为数不多的官位把持在自己?手中,霸占垄断了五品下的大半军职,令寒门出身丶一身武艺的真正将才无?法顺利入朝,实在可恨。
若是这些人有真材实料倒也罢了,最可恨的就是这群富家子弟骄奢淫逸丶不思进取,只会纸上?谈兵,一点实战的胜绩都拿不出来。
之前的孙钧,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这里?头已?经有不少人顺利通过官员举荐,去各地做官了,现在大营里?留下的官威最重的,一个是太傅之子全鸣桐,一个是蓟州刺史之子何盘盘。这两拨人在营地里?各自为伍,挑唆全营的兵卒跟着划分派系,两拨人打得不可开交。将军在时,尚可以压制,将军这几日不在,两伙虾兵蟹将已?经打了三场了,全鸣桐的胳膊都被打断了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