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母女?两个开始来回掰扯,谢琅默默扶额,那边大长公主笑?得捧腹,反过来劝谢夫人:
“好了好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本宫只管牵线,谢夫人只管当面做见证。总之红线牵上了,以后日子怎么过,让他们小辈自己掰扯去。”说罢对门外?扬声喊,“挽风,事办妥了。”
讨要走谢明裳的庚帖,扬长而去。
敞开的厅堂门外?,一个身披厚氅衣的高大身影立在前院中央,众多?亲卫跟随两列。
萧挽风道:“多?谢姑母。”
大长公主笑?吟吟把庚帖塞去他手里:“小六娘可不怎么好说话。人定下来了,之后你?慢慢哄罢。”
萧挽风微微颔首,道:“今夜侄儿出京。之后半个月巡视各路镇守大营,有劳姑母坐镇京中。”
巡视各路镇守大营,是个好理由。
萧挽风正大光明地出京。过十天半个月,废帝自行宫“病逝”报丧的时候,人不在京城,免去诸多?麻烦猜测。
大长公主笑?说:“半个月还顶得住,长久了不成?。你?快点回来的好。”
大长公主銮驾离开后,谢明裳把风帽戴起,系上披风,走出门外?。
在呼啸冬风里慢腾腾走去庭院中央,站在萧挽风面前,睨他一眼:“赶在出京之夜,把我定下来。怕我出关之后跑了?人再?不回来?”
萧挽风不置可否,只问:“谢家辞别?完了?我送你?出京。”
温暖有力的手掌伸来,萧挽风替她整理风帽,鼻梁以下皆挡住。身上柔软的毛皮披风外?头,又裹一层厚实氅衣,严严实实遮掩住窈窕身影。
两人在夜风里手牵着手走出谢家。
凌晨,河间王巡视车马启程,自城南明德门出。
明德门的正职守将早换成?了常青松。提前接了消息,常青松早早地等候在城门下,夜开城门,领兵护送出去五十里,直到京畿界碑线才返回。
出京畿后,谢明裳遮掩行迹的风帽才拉下一点,露出一双灵动清澈的眼睛,打量官道周围。
队伍自南门出京,之后急转转东,又转北。眼下正在往京城北面而去。具体?要去何处,只有领队巡视之人自己知?道。
“可以说话了?”
萧挽风抖动缰绳,乌钩从身后赶上半个马头,“可以了。想说什么。”
谢明裳笑?盈盈抬起马鞭,往北面一指。
“荒野好跑马,正好天气也不错。往北跑一段,顺不顺路?”
萧挽风打量前方。大片山峦在视野尽头起伏,天高云低,白?雾茫茫。
“顺路。跑多?远?”
“跑到马儿累了。”
“跑到你?的得意?累了,还是我的乌钩累了?”
“呸,这也问?”谢明裳理直气壮说:“你?的乌钩耐力好得很,当然跑到得意?累了。”
乌钩的耐力比得意?好,得力短程冲刺比乌钩快。跑到得意?累了就停,肯定得意?冲在前头。
萧挽风盯着视野尽头的白?雾远山,默估距离,到山下约莫四五十里。
“跑到山脚下停,先到者赢。”他提议。
谢明裳震惊了。“得意?哪能?一口气急跑五十里?它?可是一匹刚成?年不久的小母马。哪有你?这样?耍赖的?不行不行,按我的规矩来。”
萧挽风挽缰缓行。浓眉舒展,姿态放松,神色罕见地露出几分?轻松愉悦:“按你?的规矩,得意?冲累了就喊停,你?不算耍赖?”
“当然不算了。公平得很。我看?是你?不敢比。你?敢不敢比?”
“有何不敢?”
“那就比。从现在开始,一,二,三。”
说比就比。
两匹骏马瞬间冲出队伍,往山脚下疾驰而去。
顾沛见怪不怪,高声招呼王府亲兵:“儿郎们,快马跟上!”
前方轻骑快马疾行,才两天功夫,就把后方的辎重?队伍抛开上百里。辎重?后队日夜赶路,气喘吁吁,这天后半夜才追上前方的巡视队伍。
水声涛涛。
巡视队伍五千精兵驻扎在洛河渡口边。
一日一夜,祭祀河边阵亡的前锋营将士。
设幡供食,河边招魂。
逢春公公也在辎重?队伍里。他自愿跟随河间王巡视出行,看?顾主上饮食起居。
细致准备了许多?,又自认能?吃苦,唯一没想到的——巡视出行的队伍跑这么快!
一日疾行百五十里,这叫巡视?简直急行军!
逢春叫苦不迭,好在洛河边终于赶上了前队,他顾不上休息,急忙翻出精心准备的好物,等待时机,好送入主上帐子。
谢明裳也歇在同个大帐里。
百五十里的马背急行倒不算什么,但天寒地冻的赶路,一张嘴被冷风灌了个饱,人冻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