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说说啊。
「……没有白天。」
洛雠回忆着先前在魔渊时的模样:「不过也并非一片混沌丶深渊,而是一座很大的城。天是血红色的,空中不知道是日月同辉还是两个太阳丶两个月亮,反正是两个圆的挂着。」
他的语言是贫瘠的,毕竟自己确实不是什麽大文人,洛川雪也知道。
可正因为描述的是另一个自己,所以洛川雪也能从中构建出画面。
「那两个圆的,不会变化吗?」
「嗯,魔渊的天就不会变化,但会下雪。」
洛雠说:「黑色的丶红色的雪,我在里面时,後来学会了用神魂之力让那些魔族理解我的意思,虽说不能完成语言上的交流,但能够通其意。我听他们说,那不是雪,而是眼泪。不过我问他们是谁在哭,他们又不回答我了。只是想想魔渊战死了许多魔族当年跟随魔主的大能,许是他们残留的神识在影响吧。」
说到底,魔族也是生命,并非无情无义的「物」,却被关在那里永世不得出,见不到真正的天日……
洛川雪低叹了口气:「…其实这世上许多事都是没有错对的。」
他闭上眼睛,低头抵在洛雠的颈窝里喃喃:「不过是各族立场不同。」
人族不愿为奴,自然要压死主人。
而妖族如今受人族压迫太久,亦想要翻身……
洛雠抬起另一只手覆上自己的脑袋,低声:「这世间许多事本就如此,无非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赢的人书写历史。」
·
净台寺。
净台寺以白丶金为尊,整个山门都以白石为基础建立,就连最出名的「通天塔」亦是如此。
门下弟子的袈裟亦是白与金交织,且净台寺并不区分弟子服,即便是女佛修和男佛修也没有差别——袈裟并非袒胸露乳的。
古青灯收到了各宗门的名单後,就敲开了佛女的禅房:「师父。」
他单掌立於身前,微微弯腰:「苍云间的名单上,并没有他的名字。」
古青灯天生就黑,眉眼亦有几分锋利,但在净台寺薰陶这麽多年,那点锋锐就内敛成了沉稳。
跪在蒲团上的佛女低垂着脑袋,垂下的发丝遮掩了她的眉眼,叫人辨不清神情。
她微沙的嗓音像是大漠中裹着黄沙的风,轻也沉:「躲得了一次,躲不了次次。」
古青灯安静半晌:「师父是指他,还是指我们?」
佛女:「是他还是我们,又有何区别。」
她抬手,将面前的签筒扫落,无数根签从其中散落,只有一根掉到了古青灯面前。
佛女:「是何结果?」
古青灯低声:「云山秘境。」
佛女闭闭眼:「……去吧。」
她双手合十,朝着面前庄严的佛像深深拜下:「活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