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昭抱紧了对方,忽然不再动了,他将头埋在对方的胸膛中:“你醒了之后,又要怪我。”
谢庭川抚摸着对方柔顺的乌发,什么都没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贺昭哑声道,“谢庭川,你给我指条明路吧……”
怎么样……才能原谅他。
他们二人还能回到从前吗?
谢庭川的眼神又开始朦胧了,他慢慢地抚上贺昭的脸,轻轻道:“殿下,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臣会一直追随殿下。”
贺昭翕动了一下唇,忽然想起这句话有些耳熟。
他目光一震,心跳得有些剧烈。他抓住了谢庭川的手腕,缓了好一会儿才道:“谢庭川,你如今几岁?”
谢庭川神情似有困惑:“回殿下,臣今年十五,马上就要过十六岁的生辰。”
贺昭闻言,脑袋木得发胀,整个人如同被冰封了一般,看向谢庭川的眼神近乎于破碎。
他恍惚间想起了那个店小二的话。
春酲,春日一醉,遗忘所有痛苦和烦恼。
原来这不是让人进入醉态的药,而是让人忘记伤痛的药,吞下这颗药,会让人觉得那些不堪往事,只不过是大梦一场。
所以,是十五岁的谢庭川想要亲贺昭。
是十五岁的谢庭川愿意跟他做这种事。
是十五岁的谢庭川说出,会永远追随自己,不会背叛自己。
而他忘记的伤痛,内心深处最恐惧的回忆,是他和自己在一起的那三年。
他还记得自己是陛下,有时候会叫错。但是他记不起来那些被迫承欢的夜晚,那些被血染红的被衾。
贺昭的喉中发出一声苦涩的呜咽。
他这些年来到底做了什么……
谢庭川还是不停地抚摸着对方的头发,爱怜般地吻着对方的额头:“殿下,早些歇息吧。”
贺昭将人紧紧地锁在怀中,声色不太平稳:“明早你还在。”
“明早我还在。”谢庭川又亲了他冰凉的脸颊。
…
次日,屋外传来小顺子的敲门声,屋内的两人一起清醒。
贺昭嘶哑着声音,吩咐道:“和昨日一样,上两份鱼片粥,还有几个清淡的点心。”
“是。”小顺子下去了。
谢庭川在他的臂弯下平稳呼吸,只是额角青筋跳动,脸上有些苍白。
身下的尖锐痛感提醒着他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贺昭没有对他用强的,但是下药迷晕了自己。
他不知道晕过去的自己是被人怎样摆布践踏的,他现在浑身都痛,嗓子也难受。
“怎么了?”贺昭低声询问,“身子不舒服?”
谢庭川倏地睁开眼睛,目光有些受伤:“陛下昨天晚上又将臣迷晕了。”
贺昭神色一滞,但是很快就恢复如常:“是。”
“晕了之后不会像死尸一样吗?”谢庭川冷冷地勾唇,不知道是在嘲讽对方,还是在嘲弄自己,“陛下好雅兴。”
贺昭被堵得有些胸闷,他不能说实话,只能反问道:“你身上疼吗?”
大抵是身上疼,才会有所察觉吧。
可是他昨天晚上已经很小心了。
贺昭不知道的是,这种事情就算是再小心也不可能毫无感觉。
谢庭川垂眸,沉声道:“陛下下次大可直说,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他没有生气,像是已经失去了发泄情绪的力气。如果说几年前的谢庭川是一块有棱角的锐石,那他现在就是一颗被打磨光滑的圆玉。
“昨天晚上,也有吗?”他抖着气息问道。
贺昭沉默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谢庭川,才能消去对方心中的怒火和不平。
可他的沉默就是最直观的回答。
谢庭川忽然有些恶心,他坐起身来,下了床,走到包房中的盥洗室中,不停地干呕。
他忍不住了,他只想将腹中的酸水全部吐出来。
哪怕贺昭会生气,会一剑抹了他的脖子,他也不在乎了。
贺昭的视线落到了空下来的被褥上,身上忽然有些凉意。
大概过去了半盏茶的时间,谢庭川神色淡漠地从盥洗室中走了出来,他从衣桁上取下外衫,又恢复到了那副没什么人气的模样:“今日贾同冕回来了,臣跟着陛下再去府署一趟。”
贺昭坐在床上,单膝撑起,手掌轻轻搁在膝盖上,应了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