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想,肯定是去了苏宇那儿。
我吃过早饭,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打车去了江城最有名的大医院。
我路过挂号处,上了三楼,左转右转,来到了308病房。
爷爷就在这个病房里。
推开门,爷爷躺在床上,身上插着各种管子。
他看到我来了,语气虽然严厉,但却难掩欢喜:“臭小子,这次怎么过了两个礼拜才过来!”
我小时候很怕爷爷,因为他总是板着脸,说话语气也凶巴巴的。
他总爱叫我臭小子,我以前一直以为他不喜欢我。
后来我妈早早去世,我跟着我爸生活了几年。
到我八岁的时候,爸爸不想要我了,想去城里和别的女人组建新家庭。那时我才见识到爷爷的厉害,不愧是当过小学校长的人,对着他亲儿子,横眉叉腰,一开口就是难听的骂。
最后,他牵起我的手说:“既然你不要他,那他就跟着我,你以后再别回这个家!”
我就一直跟着爷爷,直到上了大学。
大二那年我辍学了,因为爷爷得了病。
是食道癌,需要做手术和六期免疫治疗。
正好在那个时候,我跟了林悦萱,这才尽快安排了爷爷住院。
结果一年后,病情发展到晚期局部转移,又做了化疗。
此后,就一直要维持免疫治疗来延续生命。
爷爷跟我抱怨今天吃的靶向药:“太难受了,吃完整个人都不舒服,简直是活遭罪!”
当时我正在给他削苹果,听到他的话,手停顿了一下,然后安慰他说:“不舒服说明效果好。”
“效果再好,天天这么难受也受不了啊。”爷爷叹了口气,“反正早晚都是要死的,天天住院还烧钱,不如——”
生老病死这类话,向来最刺痛我的神经。我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看着他笑着说:“那您就晚点死。”
爷爷见我不爱听,也不再多说,换了个话题,问起我的近况。
我随便胡诌了一通,告诉他老板给我升了职,虽然工资没涨,但是把我调到了分部。
新老板很看重我,我的未来一片光明。
他这才放心地点点头。
我不禁心想,还是爷爷好啊,不管我说什么,他都毫无保留地相信,从来不会怀疑一个字。
等我出了病房,负责爷爷免疫治疗的刘医生找到我,语气严肃地说:“病人现在对治疗吃药有些抵触,说太难受了,陈先生,治疗还要继续吗?”这话刚说完,从别的病房里就传来病人不想吃药的哭嚎声。
那声音嚎得我心肝一颤。
我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继续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