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晏绷紧了神经。在铺面而来的风雪中,有可能夹杂着夺命的毒箭。她将戒指放在眼前,红光灼烧着她的瞳孔。
封印全启的幽冥戒玺,她心中暗自惊叹。
师父曾说过,生死成败只取决於一刹。他至死都在印证这句话。
九歌剑铿然出鞘,红影映白雪,闪动的光影,铁器碰撞声与击出的火花转眼被风所吞噬。几支被斩断的羽箭掉落在地上。弓弩手射箭的同时,亦暴露了他们的位置。幽灵斗士得到命令,迅捷无伦扑过去,随即塔楼上便传来凄厉的惨叫,又戛然而止。
既晏轻舒了一口气,踩过横在脚边尚温热的尸体,直接走过敞开的塔门,将混战和惨叫的声音丢在身後。
幽灵斗士有破坏的本能,但他们并不懂得作战策略。侍卫们的惨叫声很可能已经惊动皇宫中的人。恶劣天气导致能见度很低,她必须快点找到奥列格,从皇宫地牢中救出贝尔伦。
风雪烈烈。
劲风夹杂着雪粒砸在脸上,积雪上踩过的脚印转眼便消失无踪,眼前皆是黑夜里被模糊朦胧了的世界。既晏左手握紧挂在腰间的九歌剑,仿佛那是雪夜里唯一的温暖。
其实杀人也没有自己想像的那麽困难,就是有点紧张罢了。反正又不是她亲自动手,站着说话不腰疼感觉真不错。
既晏通过温特塔的塔门後,在冬青花园中稍作停顿,二十个幽灵斗士很快就赶了过来,敛起杀气紧随她身後,沉默如蛰伏的兽。既晏偏过头在黑夜里打量着自己这支先遣部队:二十个鬼魂都身材高大,垂着头,披头散发看不清面容。他们飘忽地跟着,双手随脚步不自然摆动着。
她仰头望了望北国美丽的主体宫殿阿历克斯宫,还有不远处建筑群中最高的皇宫钟楼,十字架指向天穹,沉默地对着她。有的窗口可以看到已经亮起了灯,不能再拖延了。
狂啸的厉风中,脚步声从身後纷沓而至。既晏便回过头,对率兵赶来的林明思说:「小祭司,这里交给你了。」
林明思彻底抛弃音乐才子的形象,开始走铁血路线。他全副武装,头戴下颚系带的方形军帽,身着白色作战军服,胸前挂着黄色绶带和深蓝的勋章,手持惨白如骨的祭司之剑。在他身後,黑压压的幽灵步兵安静立在暗黑的风雪之中,周遭没有丝毫生灵气息,只觉得死亡沉沉压境。此情此景,诡异得令人心寒。
「嗯。」林明思冷淡地一点头。既晏也不多言,径直离开。
「幽冥之威,赐我祭司之能。」林明思缓慢念诵着,双手将祭司之剑捧过头顶,拔剑出鞘,直直地指向身前虚空,「进攻!」
黑色的风暴从他身後涌出,一瞬间掩住大雪,吞没夜色,如最绝望的存在。幽冥帝国的秘密武器,嘶吼着冲向北方帝国的皇宫。
既晏加快脚步,小跑着绕过阿历克斯宫,幽灵斗士紧紧跟随。北国皇宫的地形早已在她的脑海中回放无数次。她径直跑向十字大教堂。在疾风飞雪之中,她看到有个人坐在教堂前门装饰华美的方形廊柱背风处,恶劣的天气和宫殿前的混乱丝毫没有对他产生影响。他手里拿着酒壶,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只是那声音才从嘴唇流泻而出,便被风吹散了。
「奥列格?」既晏停下来,手按住腰间剑柄。
这个年轻人莫名让她感觉到不祥和敌意,也许正是因为他看似轻松愉悦的笑容,也许是因为已故的西吉斯……自己与西吉斯最後一面,就是西吉斯拜托自己照顾奥列格……
「奥列格·罗曼诺夫,亦名叶戈尔·扎伊采夫,见过幽冥长女大人。」那人站起身,将酒壶揣回口袋,躬身对既晏行了个礼。他发亮的眼睛含着怀疑,藏在歪斜的帽檐和卷发下悄悄打量着既晏,又饶有兴趣地望向既晏身後的黑暗,「大人,我等您很久了,请跟我来。」
贝尔伦躺在地牢冰冷的地板上,心脏砰砰直跳。他听着近在耳边的滴水声,还有头顶很远的地方传来一阵阵如猛兽喉中低吼哀鸣的声响,他知道那是暴风雪的礼号。
他无法平静。正如狂风撼动巨木,在这个暴风雪的夜晚,也许关於他和哥哥之间的一切都会被翻盘。当太阳再次升起,谁也说不清这个帝国的主人是否还名叫理察。
不知等了多久,他隐约听到十二点的钟声,然後在这声音中好像又掺杂了些噪音,似乎有个嗓门很粗的男人在凄厉大叫,还有兵刃相击的铿响。他猛地坐起身,在一片漆黑中望向石阶上方的牢门。
门後究竟在发生着什麽?
他设想着门突然开了,然後一群漂亮的侍女手捧皇帝礼服把他拽上去簇拥他登上皇位,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己的哥哥端着枪在门外对他狞笑。卡尔的死还历历在目,而贝尔伦就像是薛丁格的猫,在那扇门打开之前,他永远不知道会发生什麽。
当那扇门终於如愿以偿地打开,门轴转动发出刺耳的吱嘎声时,他不由屏住了呼吸。
「贝尔伦殿下,很高兴再次见到您。」似曾相识的女子的声音。
贝尔伦抬起头,年轻的幽冥长女正逆光而立,红衣服衬得她脸色苍白,却如出尘的鬼魅美人。她缓缓走下牢房石阶,深黑的眼睛一直凝望着狼狈不堪的他,周身冰霜般的戾气如河冰消融,望向贝尔伦的目光像是包涵了无限欲语还休的柔情。在她走近时,贝尔伦甚至闻得到她身上香水的味道。这股带着风雪气息的香水味不会出现在任何一位北国的贵妇身上,他只在雪中嗅到过。幽冥长女在走下最後一级台阶时,单膝跪在地上。<="<hr>
哦豁,小夥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