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就像是在?程炫玉心?上?,砸下了重若千钧的一锤。
曾广树死了。
程炫玉说不清自己现在?心?里是什麽感受,他其实早就预见了她的死亡,很多种死法里面?还都是自己亲手杀死的她。
可她死得实在?是太早了。
自己还没把这个突然出现对他示好的人了解清楚,还没发现她的真正目的,她就这麽突兀地?死在?自己面?前。临死之前,只提了一个堪称卑微的愿望。
就好像这个人心?里真的没有任何阴暗面?一样。
真的会有这种人存在??这不是谁特意针对他的性格设下的陷阱?
程炫玉冷静分析着一个个可能性,可等?他意识到青面?鬼已经再次转向?他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浪费时间?在?这个危险之地?分析,就已经代表着他开始不理智了。
他该离开了。
程炫玉转过身,军装下摆在夜色里旋过一道轻飘飘的弧度,又再次垂落到他修长的腿边。
在?离开之前,他的馀光瞥到了青面?鬼并没有追出来。他站在公堂中央,微微仰着头,好像是在仰望着上方的什麽东西。
他走得太急,也就没有注意到,属於曾广树的那具无头尸体,手指轻轻颤了颤。
尤淼一直等?到程炫玉走了,青面?鬼也随着黎明到来消失了,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还得庆幸灰翼的提醒,她担心?自己的原装头受到什麽伤害,所?以在?进来之前就把脑袋藏到了衙门院子?里的假山上?,所?以在?曾广树的马甲废掉之後,她不但保留了生命,还能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更清楚地?看到公堂里後来发生的事。
程炫玉离开後,青面?鬼又站了好一会儿。
它这会儿看起来完全没有了任何戾气,就好像尤淼他们出现之前一样,又变成了毫无存在?感的样子?。
可它抬起头的时候,尤淼却?第一次在?它眼?中看到了自己的意识。
它好像在?盯着屋顶的什麽东西,就像是要看得更清楚一点?,看得久了,连脖子?都扭了起来。
就连那只两次带来死亡的手臂也僵硬地?再次抬起来,指向?天空,喉咙里再次挤出两个字来:「回去……」
它让谁回去?那上?面?有什麽东西吗?还是说……是它自己想要回去。
尤淼一动不动地?观察着,脑中把这一切都仔仔细细记下来。
借着月光,她还看到了另外一个细节。
青面?鬼的脖子?上?,有一圈黑色的裂口,只是被和肤色差不多的细线缝了起来,所?以他们才没在?一开始发现。它的头像是曾经被砍断过一样,全靠了那一圈缝线才没掉下来。
结合它身上?拷着的枷锁,又是出现在?公堂,尤淼对它的身份隐隐有了一种猜测。
随着清晨临近,青面?鬼消失了。尤淼又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动静了,才让自己的无头身体重新站起来,艰难地?一点?点?摸到假山边,把自己的原装头又装了回去。
她用领子?固定好晃荡的脑袋,叹了口气,有种好不容易中了彩票但是转眼?又被人骗光,一夜回到解放前的萧瑟感。
趁着还没人过来,尤淼走到了青面?鬼站立过的地?方,仰头往它看的方向?看。
——什麽都看不到。
可能是因为她这个身体比青面?鬼要高?
尤淼又试着弯曲膝盖,上?下左右移动了一下,想要复刻昨天晚上?青面?鬼的视野。可除了一片屋檐,她还是什麽都没看到。
……也许,那东西就在?屋檐上??
尤淼摸了摸下巴,走到公堂门口,一个用力翻到了屋檐上?。
这个古镇的衙门可能是没啥钱,屋顶上?的瓦片都有多处破损,尤淼一寸寸瓦片摸过去,终於在?檐口处摸到了一块表面?有凸起的瓦片。
掀起来一看,还挺大,看起来不像是砖瓦,倒像是一块木头。
她擦掉木头上?的泥土青苔,然後看着上?面?露出来的字愣了愣。
「……客栈?」
倒像是个客栈的牌匾。
只是看不出是什麽客栈了,可能是为了方便铺屋顶,牌匾的前面?被撅掉了。
尤淼沉思着看向?下方的县衙院子?,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难道……这座县衙,很久以前曾经是一座客栈?
天色已经大亮,按照前两天的规律,到了天亮之後镇里的居民就会起来正常活动,县衙也会有人来上?班,她不能继续呆下去了。
尤淼把自己发现的牌匾一裹,就从不起眼?的侧门溜出了县衙。
街道上?已经有了人。摆摊卖早点?的丶赶着早进城做生意的丶各种办事的人在?街道上?挤挤挨挨,如果不是尤淼从中见到了许多张熟悉的面?孔,这里看起来完全就是个古代的小城镇。
她在?思考一件事,那些现代游客变成了原住民,那麽他们会不会被灌输一些关於这座城镇历史的记忆?
她随手拦住一个年?纪挺大的老头,礼貌问道:「老人家,不好意思,我从外地?来找人的,想知道咱们这衙门以前是不是个客栈啊?」
「不知道啊。」老头摇头,然後狐疑地?打量了一眼?尤淼,说道,「年?轻人,你这是受伤了?赶快找个医馆看看吧,最好再换个衣服,怪吓人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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