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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1页)

第47章乌飞兔走(3)

如此月余,紫袖勤练武功,饭量大涨,却觉衣裳像是又松了些,肌肉的线条倒更为清晰。再次系好那条旧腰带,不觉拍着笑道:“展画屏,你的腰带又变长了。”

六王爷头先又叫他去,找茬骂了一通,最后道:“后天随我去趟大般若寺。”紫袖知道大般若寺在城外,便早早穿戴整齐,去了承安殿,却被告知王爷昨夜歇在梅苑;又在门口等了许久,才见那穿着银白缎袍的人影出现,他行礼道:“陈先生早。”

打扮成陈淡云的六王爷上马走出角门,紫袖也控着马缰,跟着在夹道中绕来绕去。他在王府埋头练功,还是头一次出来,暗自辨认着方向,想是快要绕到大门前了。见一路无人等候,只自己单独随从,便问:“从哪里上大街去?”六王爷冷冷斥道:“要你何用?”

紫袖道:“我对路不熟,才问你的——你必定不想叫旁人认出来罢。”六王爷道:“没几个人认得我。”又训斥说,“你落在后头做甚么?这种下人,还有谁家肯要你。”马蹄声哒哒轻磕着路面,紫袖不答话,忽然赶上两步,竟然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六王爷怒道:“放肆!”话音未落,便听“呼”地一声,有人纵身来到身旁,六王爷被紫袖拉得向旁边一歪,一柄短短钢锥便从面前划过,乌光锃亮。

紫袖尚未松手,又一柄锥尖闪过一星亮光,犹如影子一般从那人身后赶来。他抬起常明剑一挡,顺势一掌,将二人拍得一齐拍向地面,对六王爷叫道:“别动!”随即纵身一跃,坐上他的马背,将他护在身后。此时又一人从背后而来,紫袖早已拔出剑来,朝后一仰,剑光暴长,剑尖在太阳下拖出一道弧光,“当”地一声,长剑和那人的钢锥撞在一处。

对方一晃落地,紫袖方才一剑用了七八成力,手臂依旧隐隐酸麻;眼见三人又冲了上来,也不敢下马去,便以一敌三,就此战作一团。那三人都着灰衣,身姿轻快犹如灰雀,隐隐结成小小战阵,自三个方向分头袭来,招招向他背后直取六王爷。紫袖心中有数,右手执剑,左手成掌,情势危急之下,心中却尚在惊讶:自他习练三毒心法以来,只与朱印交过手,首次与旁人对敌,竟然感觉焕然一新——耳目剑掌融为一体,收到的感触,发出的每一个动作,都比从前更轻盈而丰富,直像置身另一般世界。

这感觉实在诡谲,令他身陷三人围攻,心中却兴奋起来,当下使出别离剑中一招“阳关三叠”,连刺三剑,剑光分作三路,道道清影将三人裹住,耳中听得“叮”、“叮”、“叮”三记金铁交鸣之声,是那三人执起钢锥自卫,杀气惊得无人驾驭的马儿咴咴长嘶。紫袖身处阵中,惊喜欲狂——剑锋所指,方向劲力,都一如自己所想,无不顺意,心中紧张却又畅快,不可言传。

对方兵器太短,一时无法近身,忽然当中那人向后退去,手腕轻扬,钢锥脱手朝他掷来,呜呜有声。另外二人随即变换位置,一齐掩上。紫袖本欲先挡钢锥,谁想二人迅猛矫捷,已奔他身后而去。电光石火间,紫袖手腕连抖,再次使出“阳关三叠”,头先两剑直取二人颈胸要害,后一剑才削上飞来的钢锥,又倚着六王爷向后硬倒,那钢锥擦着他胸膛飞过,跌落在地。剑光破阵,有如裂帛,身旁二人被逼得落下地去,第三人却趁机再次跃上。紫袖自知恢复练功未久,内力不足,方才一剑已是使出了全力,希冀能将二人除去,没想到堪堪阻住一瞬,现下也无计可施,只能硬接面前这招,只盼身后的六王爷能避过血光之灾。

未及交锋,却听“嗖嗖”轻响,跃来这人不知被甚么打中,连带旁侧一人,都向后急飞而出,连叫声也没得丝毫,倒地略一抽搐,随即不动;剩下一人见此急变,一蹬旁侧墙壁,翻身就走。紫袖知道援军已至,见人要跑,刚要去追,余光却见一道雪白身影激射而出,像海东青扑向陷在雪中的野兔,伸手即将那人擒获。

紫袖见是朱印来了,才打量着四周,回头瞟了一眼,见六王爷还好端端地,不禁松了一大口气。

六王爷却道:“该杀不杀,拖泥带水。”说着下了马,向前走去。紫袖也不还嘴,下马来跟在后头。两具尸体喉中各插着一根细长条儿,朱印提着那人回来,放在地下,已面色发青,一动不动,显然是服毒死了。朱印将死尸喉中之物拔了下来,原是两把刻刀,就着旁边衣衫擦拭干净,自己收起;又在三人身上翻看。

六王爷站在不远处瞧着,说道:“还用找么?”

朱印仍然翻检,紫袖见三人都作平民打扮,问六王爷道:“竟然有人行刺你么?”

六王爷冷哼一声道:“下次早些下手杀了,这样婆婆妈妈的。”回头瞪他一眼,却见紫袖前胸衣裳已划破了一道,渗出血来,便又将头回转去。

紫袖听他说得轻车熟路,不由问道:“是谁?”六王爷淡淡道:“必是我那好侄儿送的大礼了。”紫袖暗自琢磨这“好侄儿”是哪位哥哥的儿子,忽地想到无尽藏阁里的条幅,惊讶地道:“难道是……”

此时朱印手持一枚小小玉牌,回身跪下道:“朱印来迟,请王爷降罪。”六王爷眼神平静,语调也稳:“这事从未发生过,何罪之有。”又瞥了紫袖一眼道:“你倒是长进了。”

紫袖将自己的话咽了回去,看身前已是鲜血淋漓,当下一边擦拭血迹一边道:“这是为了你那一滴眼泪。”六王爷略一沉默,哼道:“你是我府里的奴才,便为我死了,也应当的。”

紫袖不再搭话,只顾查看伤口,却听“呼”地一声,有甚么物事当面掷来,抬手一抓,抓到一个玉瓶。他拔开塞子一闻,药香扑鼻,知道是上好的金创药,咧嘴一笑,尚不及道谢,六王爷收回手臂,转身走了。柯小宝带着几人上来,簇拥着他,竟从大门回府。紫袖遥望着兴王府镶了金色门钉的朱红大门,上头高悬着金漆匾额。

待他敷完了药,地上已收拾得干干净净,便与朱印一齐回去。紫袖悄声问道:“那玉牌是甚么?”朱印道:“已碾碎了,谁都不晓得。”

紫袖心中一如明镜,便道:“我猜王爷是太子的眼中钉罢。自己老爹对叔叔太好了,当儿子的必定不高兴。”朱印轻声道:“起初尚好,面上一团和气。”紫袖道:“那为甚么又忍不住了?”朱印道:“太子有次来王府,一定要住在梅苑,王爷不答应,他便怒冲冲地离去。自那之后便戳破了窗纸,开始暗中派人行刺;只是势力尚弱,也不敢当真进府里来。”

紫袖一听梅苑二字,忽然警醒,忙问:“梅苑到底放了甚么,太子都不让住?若是之前都装得友好,为这个闹翻,值得么?”

朱印道:“梅苑甚么都没有,只是当年展画屏曾在那里短暂居住过。”

紫袖哑然,不再过问此事,只回去计划。过不几天,趁着早饭时候,便去了承安殿。

通传过后,等了半晌才得进去,却见六王爷身着团龙袍,官靴玉带,通身上下宝光粲然,正在那里戴冠。紫袖头回见他仪容这般齐整,禁不住瞧得呆了。

六王爷见他瞪着眼睛不说话,便问:“怎么?”紫袖忙道:“真好看。”六王爷凤目一眯,笑道:“好看。”又问,“何事?”紫袖道:“我想出府一趟。”

六王爷道:“你还真听话,当真没自己出去过?”紫袖“嗨”了一声道:“你不是说要你准许才行的么?”却见周围侍从全部将头低下,心知是自己说话不遵礼数,旁人只当听不见。也不管他们,接着说:“京城各处,我都不熟,总归要有个谱;像是王府周围,或者常走的路,还是得看看才放心。”

六王爷便道:“今天是甚么良辰吉日,想得这样周到?”紫袖听他话音一直凉凉的,不知是生气还是怎么,只得道:“我不是你的走狗么。”

六王爷接过旁边小托盘里的茶喝了一口,淡淡地道:“你去罢,我这便要进宫,你就在城里各处瞧瞧。”

紫袖带了剑,跟着六王爷周围一群人,一道出了府,始知王爷的仪仗原来这般气派,彩旗、罗伞成山成海,又有锣鼓管笛,长长短短的刀枪剑盾,还有许多七零八碎,看也看不清。在池县见过的娶亲队伍,也不见这样长。他等人都热热闹闹过了,才上了大街。

京城闹市车马喧嚣,常见红墙绿瓦,比起池县,自有另一重端肃威严之美。街市之中店铺鳞次栉比,日光洋洋泼洒在字迹工整的招牌上;小巷穿梭着贩夫走卒,引车卖浆,声调高亢;间或闪过赶着马车远道而来的商队,奇丽服饰,异色瞳仁,都混在人群当中。酒饭香中飘出读书声,工匠路过果菜摊子迈进自家铺面——大乾南北西东的人与物,像是缩小了无数倍,凝聚出一个京城来了。紫袖边看边行,将王府周遭大路小路绕遍,走得口渴,便在一家茶棚喝茶。

摊子上到处有人谈天,紫袖当捕快养成了习惯,有一搭无一搭地听着。不一刻背后便有个沙哑嗓子说道:“早晨像是哪位皇亲国戚进宫去,那一路的威武!”同伴便道:“自然是兴王了,当世谁还配得这般荣宠?他不进宫,皇上还想他呢——就这一个弟弟还在京里住罢,八王爷还小,尚未开府,剩下几个都出去了。”哑嗓子又道:“就七王常回来,听说是书呆子一个,想必也不是回来瞧皇上的。”

紫袖叫小伙计再添一杯,邻桌上便有人朝后头搭讪着说:“要说这几个弟弟,还是兴王贴心,不是说连封地都不要么?就为了留在京里陪着皇上,才独得这份偏爱,皇上宁愿拿私房钱养他呢。”那哑嗓子嗤道:“明明是那位不放心,把他搁在眼皮子底下,有甚么事儿也早知道。”邻桌却说:“不见得,那几个王爷都不怎么长进,指望不上;兴王和皇上一块儿长起来,知根知底,才留在身边当个左膀右臂。”

紫袖慢慢喝着杯中淡茶,不知六王爷若听见自己成了旁人口中谈资,会是甚么反应;转念一想,他长居京城,又常微服出行,想必早已习惯了。

他掏出几个铜钱,刚想离去,又听哑嗓子的同伴笑道:“听说那兴王长得中看,政事上却不中用,一心只爱游山玩水,竟连皇上也劝不回来,这才搁在眼面前儿,起码在家时能看得住。”邻桌低声笑道:“要是咱做了王爷,自然也成天出去游玩,好吃好喝,哪个惹得起?”三人正说得起劲,忽然一阵喧嚷,几个衣着光鲜的男女路过茶摊,像是在找人一般,朝前去了。

紫袖下山半年来,见了不少江湖子弟;天子脚下,能人往来,也不少见。正看着,刚巧小伙计从身旁走过,瞧着他身畔的剑,笑道:“那几位像是景行门的英雄,大侠可是有相识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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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了海星,还有打赏。

没见过世面的我,实在太感动了。

今天我们紫袖小试牛刀罢~~

第48章乌飞兔走(4)

紫袖忙将铜钱递过去道:“哪里,人家威风得很,怎会识得我——你倒认得全。”小伙计大笑道:“小的刚来,本也不认得,只是这些天来去的江湖豪杰不少,才记住了。”紫袖离了茶棚,尚听见聊天的哑嗓子道:“前儿我家老婆子去大般若寺上香,还说见着了几个豪杰,携着刀剑,在寺里却都恭敬。”

他曾听吴锦一讲过掌故,又在无尽藏阁看过些武功书册,也跟朱印谈过,已能认出许多门派弟子,自然也认出了景行门的人。此刻沿着大路走去,留意转角墙根处,见有几个奇形怪状的符号,知道是帮派之间联络的信号,只不曾找到凌云派的。如此看来,近几日各门派来到京城的人多起来了。紫袖手里的魔教相关消息中,也曾提起有几个门派死了弟子,怀疑是魔教所为,却又不像凌云派那样留下了确凿证据,最后都不了了之,也作不得准。

紫袖一面想着,一面假装看街景,侧过头一瞟,见又有两个人拿着兵器走过,只零星听见他们说起“寺里”云云,想必也是大般若寺了。到得街角,只听喧闹声阵阵,他正待转弯,迎面却摔过来一个人。紫袖忙将那人扶住,见是个乞丐,竟是被人群推挤过来的,对他打躬作揖。紫袖叫他去了,再一看人群中正围着数人,当中便有方才景行门的二男一女,面色不善。

只见一个光头汉子道:“景行门在京城也横冲直撞,拦路竟如地痞一般。”景行门的女子香腮泛红,不满地道:“你们在寺中偷听我们说话,又是甚么名门大派的手段了?”她身旁有个面貌稳重些的男子便道:“林师妹莫急,即便离得近些,旁人也未必就在留意咱们。”他身旁一个少年弟子却道:“高师兄,若不是留意咱们,我的雨伞又怎会在他手上?我赌一两银子,他就是有意跟着。”

光头汉子便道:“银子免了,阁下落了东西,取走便是。”说罢手里执起一物。紫袖定睛一看,果见是一把半旧雨伞。再看他身材甚是魁伟,身后站着一个年轻些的,同他装束一致,也是个光头,二人衣袖上都绣着一棵树的图样,便明白这大概是乔木海乔木庄的人——乔木庄庄主方思泳本人是个秃头,因此门下弟子也纷纷效仿,不少人将头发剃去,显得威武。紫袖头回出门,不想能见到两大门派弟子同时现身,却竟是为了芝麻大的一点琐事对峙。

这时景行门林师妹便指责道:“你偷拿丁师弟的伞,见我们来要了,又装好人,也忒晚了些。”汉子又道:“捡不是偷,我也不知是你们的东西。至于偷听云云,更是无中生有。”那丁师弟抬手一指:“你们同灵芝寨的妖女在一起,若是背地里没甚么诡计,我那把伞白送给你。”

紫袖便顺着他所指,打量起一直没开口的两个女郎,二人都穿着颜色鲜浓的绣花衣裙,满头满手戴着雕工精美的珠宝饰品,像是南方过来的。果然其中一个头发像水波纹般打着卷儿的,听了这话,便朝丁师弟道:“妖女?据说你景行门的前辈,还曾跟我寨中长辈一起练武制药,想必也是妖人了?你不也是妖人后辈?”她口音娇软,眼眸竟隐隐透着碧色,多多少少也真带着一丝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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