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衡观,一席藏青色偏襟长衫的男子正垂眸端坐,裴展轻轻深吸一口气,盯着他袖口的鎏金云龙纹,不觉入了神。
衡观发觉裴展不在看窗外,便抬眸注视着他,裴展也察觉到衡观的目光,抬眸,二人目光相接。
好像四月份的天气确实变暖了。
「郎君,真是麻烦你了。」裴展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手指躲在衣服的褶皱里向掌心埋了埋。
衡观看着他:「你很怕麻烦我吗?」
裴展愣了愣,点点头又立马摇了摇头:「……」
衡观眼含笑意,低下头,裴展看见他脸上一抹特别温柔的笑容,大脑空白一片,风声立马涌进耳朵。
带着温度的风,好烫。
「郎君,这里的风好好听啊。」裴展再次掀开车帘,这无影无踪的风是从哪儿来的,好神奇。
「嗯,好像还流传着一种说法。」
裴展闻言,看着衡观认真的听着。
「一千年前,有个男子为了找回自己的心上人,日夜在竹林里抚琴,把风神感动了,风神为了帮他,就把这琴音融进了风里。」
「这样的故事啊。」裴展若有所思。
「後来呢,找到了吗?」
「找到了。」
「是风神的功劳喽。」裴展说完,自己忍不住笑了。
等笑意散去,裴展抿了抿嘴,瞥见了一旁尚淹留的药箱,他将药箱打开,取出盛放银针的匣子,取出其中一支拿在手里。
衡观不解:「怎麽了?」
裴展笑笑没有回答,另一只手将羊脂玉簪从发中抽出,顷刻间,发丝垂下,落在颈肩。他随手了发丝,用银针替代簪子将头发别好,手里拿着羊脂玉簪,从上到下看了一番。
裴展抬眸,看着衡观:「郎君,你之前要把玉指环给我,我觉得它太贵重了,就没有要。」
他深吸一口气:「自从仙尊走後,我明白没有什麽比情谊更为珍贵的了,所以我把这簪子赠给你,收下那枚指环,你还愿意吗?」
衡观一怔,手指屈伸一下,脸上闪过一丝迟疑,裴展心里也提着一口气,内心暗暗想到:「会不会自己太唐突了啊,要是郎君不想怎麽办,这岂不成了强人所难,天呐!」
裴展瞬间有些面红耳赤,不知如何是好。
衡观盯着裴展盯了好久,裴展感觉手心的汗珠都出来了,他告诉自己眼神不能闪躲,要不然,简直太奇怪了!
「啊……你不愿意的话……」
衡观面上的迟疑刹那间被笑意掩盖,裴展第一次看见他这样的笑,眸子里的幽深全然不见,笑眼简直是抽出的最嫩的芽,穿梭在芳香的的春风里,生长着。
「好。」他将手上的玉指环取下,放在裴展的手心里,取走了那根簪子,小心翼翼放在腰间。
裴展看着那枚指环,通透晶莹的玉体,有些冰凉的触感,在他微微发热的手心里像一汪清亮的泉水,裴展本想将其收起,但腰间还带着铜镜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乾脆戴在了手上。
马车在路上停了一次,尚淹留情况十分紧急,原本白色的绑带渗出越来越多的血液,逐渐染成了紫红色。汤和更是这样,离开了白瓷棺椁,身体愈发虚弱,屈同尘叫停了衡观和裴展的马车,来尚淹留的药箱里取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