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潭州大捷虽是北戎退兵的直接原因,但何相和蔡冲二人受赏反而更重,何相仍是一国首辅,位置不可撼动。
好在朝廷在蜀地虽是偏安,却也渐渐稳定。战後,朝廷下令擢升官员,秦凌升任潭州江陵两州刺史,裴昀被提拔为水军副总督,战中,李元吉指挥箭攻,杀敌英勇,裴昀趁机为李元吉上奏脱罪,皇帝恩准,李元吉也摆脱了逃将的罪名,和裴昀一时成为潭州双将,风头无量。
战事平定,朝廷连诏谢璧回蜀,谢璧却再三推迟,每日早出晚归,查看潭州的池沼水路。
潭州百姓常常看到城郊的水渠旁,有男子一衫一笠独自在堤岸行走,蹲身仔细查看堤岸土质,袍角沾土浑然不觉。
战胜的喜悦和狂热席卷全长江以南,唯独未曾影响到他。
十月底天气渐渐转凉,江晚月和若珊一起出门,去潭州城墙附近摘选金挂,潭州城墙下遍值十里金桂,秋日金桂盛开,很多百姓会来此地掬采金桂,可惜如今已是十月底,秋风将尽,金蕊已落,树枝上只剩零星的金点。
江晚月一手捧着竹筐,一手认真翻检树枝上的金点,不放过任何细小桂花,若珊生来尊贵,从未乾过这等事,好奇的跟在江晚月身侧,端详她半日道:「你摘这麽多桂花,打算做什麽用呢?」
江晚月倒神神秘秘笑道:「桂花的用处可多了,你先尽数摘下,待回去我再和你细说。」
若珊笑一声,随着江晚月采摘了不少,潭州城车马粼粼,二人靠着城墙边缓缓走回江晚月暂住的院子——江晚月暂住的院子也是官府安排的,虽是民居,但离官署区很近,两人进了小院,江晚月笑道:「这桂花可分成三份,一份洒上甘草水蒸了做规划糕,这些则是加在酒曲中发酵城桃花酿,剩下的可做桂花头油。」
若珊笑道:「吃的喝的用的都有了,一花三用,桂花若有灵,也要谢你。」
两人闲聊着天,正在弯身择洗,院中槐叶簌簌作响,两人回头,却看到树影离飞速窜出一个男子,白光闪动,他手持利刃竟朝江晚月刺去,速度极快来不及躲闪,若珊忙用手中的篮子朝他投掷,刀尖一闪,桂花飘落,篮子已尽数破开。
那人飞脚踹到若珊,再次朝江晚月砍来,千钧一发之际,一高大男子飞驰而出,迅速将人制服。
来人竟是李元吉,战事胜利之前他一直隐姓埋名,只说是若珊家从前的亲卫,如今虽不必隐姓埋名,但他仍常来寻若珊,想来二人已渐生情谊,今儿进门时恰好看到此人挥动,恰好救下了二人。
江晚月惊魂稍定,朝李元吉道谢,若珊面色苍白,李元吉和江晚月搀扶起她,照料她去卧房休息。
刺杀江晚月的人,竟是那次押运女子,落水後侥幸逃生的北戎士兵,因怀恨报复,才来刺杀。
裴昀谢璧都知晓了此事,裴昀放下手中公事,点了六个身手极出众的卫兵拨给江晚月,对江晚月道:「外头的世道正乱,你一个姑娘家,还是要少出门,就算真的要去何处,也要把这些人带上以防万一。」
江晚月看着那六个身手矫健,武力不凡的男子,哭笑不得:「大人这也太夸张了,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这些勇士应当英勇报国,不必只护着我一个小女子。」
「唯有你安全了,我才有心思报国。」裴昀低声道,随即移开眼眸:「你若嫌他们碍事,可以让他们微服跟随。」
裴昀定定望着江晚月:「别让我担心,好吗?」
江晚月垂眸,语气平静:「我会照顾好自己,大人不必为我分心。」
翌日,谢璧立在廊下,看到江晚月身影在众人护送下进了院子,方才慢慢回房。
往日独来独往的倩影,如今被护得严严实实,唯剩裙摆隐约看见。
竹西看谢璧似有心事,忙道:「郎君别难受,如今夫人是朝廷下旨嘉奖的人,裴大人论公也该保护,郎君莫要不悦……」
谢璧笑了一声:「乱世艰难,如今有人护着她,自然是好事,我又怎会不悦?还有——以後称呼上要注意。」
竹西眼珠转了转,答了声是。
郎君嘴上说得好听,但面色上的失落却是遮不住的。
半晌,忽听谢璧问道:「我从前常用的袖箭,似在箱子里,你去找找看。」
竹西一怔,忙飞速找来袖箭,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郎君找这袖箭,是为了夫人……哦不,为了江姑娘。
夜深月升,谢璧拿出袖箭,在月光下重温基础手法,也练习回旋等复杂技艺,谢璧久不用袖箭,倒是有几分生疏,如今肩上的伤未曾彻底痊愈,动作偶尔牵动臂膀,带来沉沉的痛意。
可他始终未曾停下。
他要加急练习,才能早日去教江晚月灵活运用,挥洒自保。
练了大约一个时辰後,谢璧收起袖箭,眉眼低垂,在月光下愈发显得清隽出尘。
於谢璧个人而言,他并不愿出门被人簇拥保护,尤其是这些人还是旁人派来的,这虽是保护,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被置於另一人的目光之中。
况且,江晚月并不是深闺娇女,她如展翅稚鸟,翱翔天际,又怎会时时刻刻被护在旁人的羽翼下?
她……应该和他一样,喜欢独来独往,认真做事。
谢璧望着袖箭,唇上漾出淡淡的笑意。
这次重逢,他莫名觉得,江晚月身上的某种气场,和自己有隐约的相似。<="<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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