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两字脱口而出,谢璧心中微动,自己都怔了一瞬。
杨翰和崔漾对视一眼,他们甚少瞧见谢璧这番模样,眉梢眼角皆是戏谑的笑意。
谢璧一下朝,就将笏板仔细装在笏袋中,持在手中回府,唇角含着似若有若无的笑意,雪影瞧他心情很愉悦的模样,便笑道:「郎君今儿可是有了什麽开怀之事,瞧着很不一样呢。」
谢璧一怔。
他喜悦……很明显吗?
脑海里掠过江晚月苍白纤弱,宛若冷细月牙的侧脸,谢璧吩咐道:「收拾一下,今晚就搬去霁泉坞吧。」
雪影呆了呆,方才答应一声,开始收拾谢璧的衣衫。
月色朦胧,烛光摇曳,谢璧迈步进门时,正在画画的谢晚月忙刷将尚未画好的画上塞到书页里。
如今她不便再去鹤所,又忍不住思念谢璧,便特意将那一夜谢璧独立舟中的情景画成了画。
画中有莹然的月,翩飞的鹤,静立的舟,还有……她深埋在心底的男子。
江晚月画得出神,看到谢璧过来,心虚遮掩住。
谢璧望着妻在朦胧烛光下垂头的侧影,放松的半躺在躺椅上,笑着道:「对了,你送我的笏袋,今日许多人都围着我瞧呢。」
江晚月立刻紧张了:「不合规矩吗?」
她从潭州的乡下来到东都,一改往日爽俐脾性,一举一动甚是谨慎,唯恐出了错给谢家添麻烦。
「那倒不是。」谢璧摇头道:「满朝唯我一人有这物件,他们都来看个新鲜,皆甚是羡煞……」
江晚月放下心,笑道:「若是使的,我给几个相熟的大人也都缝做一个吧。」
谢璧摇头:「这倒不必。」
他望着兴致满满的妻,唇角的笑意却僵了。
妻丝毫不懂京城规矩,莫说谢家,就是六七品官员的夫人也自矜身份,妻心血来潮的一句话,传出去便能让旁人取笑许久,他固然不在意旁人取笑,但他不喜江晚月将自身和奴仆杂役混作一谈。
太失体面,也太拎不清了。
谢璧没了闲聊的心思,恰此时下人已经将床铺好,并把谢璧明日上朝要穿的官袍腰帽皆安置在屋内,谢璧捧着白釉秋葵纹的熏炉躺下,只淡淡和江晚月打了个招呼便入睡了。
江晚月自是能察觉到夫君骤然冷掉的情绪,可她却不知做错了何事,她本是满怀欣喜迎谢璧回来住的……宛若她正全心全意笑着,却蓦然被人打了一拳,打得她眼鼻酸涩……
江晚月轻轻躺在谢璧身侧,眼泪缓缓洇湿了绣枕。
谢璧似是在梦中察觉到了什麽,蹙了蹙眉尖,翻过身去。<="<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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