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在皇宫孤立帝王再行胁迫之事,难度无异於登天。
除非将事情闹大,大到她可以顺理成章地「清君侧」,那时候再趁乱让武将入宫,到时候就算皇帝死於非命,那也与她无关,她的人最多算是救驾来迟。
既如此,她要清的,除了相王又能是谁?
相王的驻军就在京淄以南的淮水北岸,从秣临县回来的必经之地上,他集结军队入京救驾,简直顺手得不能再顺手了。
如此一来,就正正着了皇后的道了。
「南城门是皇后的人,此刻城门已关,倘若相王兵临城下,是救驾还是谋逆可就全凭皇后一张嘴了。」
就如同当日的故太子。
不管是那些首鼠两端的北衙南衙,还是忠於陛下的龙武军,但凡被皇后挑唆,心生疑虑与相王兵戈相见,彼时相王不是谋逆都得被扣上谋逆的罪名了。
这就要看是谁先沉得住气,倘若相王先攻城门,那就是相王有异心,可若皇后先动手,那就是她自己狼子野心了。
人心微妙,这场计谋设得更是微妙。
「倒是有点本事。」李怀远眸子一暗,随即招来门口的侍卫,「火速集结神策卫,全部暗中转至蓬莱殿四周。」
玉玺还在陛下手上,皇后想求个名正言顺,就断然不会明着抢,她要把这趟水给搅混了,只待相王的人一攻城门,谋逆之罪便坐实了,那时再派出不明真相的禁军与龙武军出去与相王斡旋。
到时候宫中防御弱化,她的人马进了宫,还怕拿不下蓬莱殿掌控不住陛下?
想到此处,沈今禾几乎没有半刻犹豫,上前一把抓住李怀远的袖子请示。
「世子,请给我信物,我立即出城禀报相王。」
皇宫几乎所有出口估计都换上了皇后的人,神策卫出不去,宫里的暗卫也被盯上不便行动,李怀远得在这里随机应变,只有她才是最合适报信的人选。
「不行,太危险了。」他面色不虞,声线极其不稳,「你这会儿出宫回府也不安全,乾脆在旁边的废殿里躲着,那处不会有人注意,待事情……」
「世子!」她急急地看向对面之人,他那麽聪明,怎麽会不知道此时最快最佳的安排就是让她去报信。
「我知道後宫偏殿有一处狗洞,直通宣德门外,出去就是北城门口,皇后的眼睛此时都盯着城南,北面天险,她想不到有人会从北城门出去再绕道南边。」
李怀远气急,「你也知道北面天险?北城外是两丈深的护城河,悬索不放,难道你要游过去不成!」
沈今禾定定地望向他,点头道:「我正有此意。」
「疯子!」他一手撑在玉案,一手扶额,怒气中夹杂着一股浓烈的苦涩,「谁家为奴为婢用做到你这个份上。」
沈今禾这才知道他误会了,以为她是逞强美救英雄,但她也实在不好说什麽,只硬着头皮道:
「此举不光为了世子,赤心报国,舍生就义,生来就不是男子独有的,如有可能,我也想做这世间顶天立地的好女郎。」
他还要说什麽,忽然有个小公公跌跌撞撞地闯进来。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菊园的朝臣家眷和公主们全被丶被押解到凤栖宫了。」
沈今禾没再管李怀远说什麽,趁着他转身的间隙,用力一拽他腰间那枚祖传的玉珏,利落地从後窗翻了出去。
菊园的欢声笑语不再,只远远听得几声恐惧的叫喊,出皇宫对她倒不是难事,难的是冬日如何渡河。
此时黄昏垂暮,万道霞光扑面而来,映在身上却没有丝毫暖意,惟余寒风凛冽,犹如刀割。
酉时未过,离宵禁还有些时候,北城门口除了步履匆匆的贩夫走卒,已然没有其他人影了。
今日当值的守城将领不知是谁,沈今禾自然不敢拿着李怀远的令牌去寻他,再说北城门的悬索除非大军开拔或是班师回朝,平日从来不放,别说令牌,就是李怀远亲自来了,守城将领也不会贸然放下悬索桥。
她叫酒肆的店小二打了一壶热酒,揣在怀里往城门外面走。
出了城门,扶着城墙边的柳树干往深处走了些,半旬不落雪,此处河面不算宽阔,丈量了片刻,心想应该不成问题。
直到此刻,系统才终於反应上来,她方才说游护城河不是开玩笑的。
「李怀远还真是没说错,疯了,你是真的疯了。」它一屁股惊坐在地上,尽管它并没有屁股,只是个卡通脑袋形状的屏幕,但沈今禾仍能看出来,这是一年来,它所受惊吓中最惊的一次。
她只觉得跟着自己系统的心脏病迟早要被吓出来,於是尽力宽慰:「护城河下有泉眼,冬天的河水气温不低,可比岸上刺骨的寒风暖和多了。」
系统翻了个白眼:「你当我是傻子啊。」
笑着摆了摆手,沈今禾绑紧袖口和脚口的束带,还好出世子府时换了小厮的衣裳,果然要比着女装方便许多。
系统盯着她挽了发髻,戴上长脚罗幞头,瞬间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急得在她耳边叫嚷:「你来真的!你丶你会游泳吗?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死在了书里就永远都回不去了!」
沈今禾仰头朝它灿然一笑:「十八年了都没死成,眼见天要亮了,又怎麽舍得去死。」
说罢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向对岸游去。
温凉的河水迅速将她的躯体包裹起来,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仿佛海水倒灌,一股脑地往脑海里冲去。<="<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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