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乡下大家都忙着种地惦记着粮食吧,对别人的关注有限。
当然她觉得最大的原因是在乡下大家不住在一起,人家背后议论她也听不见,不必太在意;现在上课几十人,下课寝室也一群人,她想不在意都不行。
不过,她也没因此想着低调一些。
好不容易十年阴霾散去,她爱怎么穿就怎么穿,才不会为了别人的目光而压抑自己呢!
不过,一些男同学的过度关注还是让她受到了困扰。
于是在又一个男同学红着脸期期艾艾过来邀请她加入诗文社的时候,本来不想对自己情况多说的叶欣,还是选择说一句:“我结婚了。”
男同学震惊:“啊?”
叶欣微笑:“已经四年多了。”
男同学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悄悄偷看的目光也少了许多。
叶欣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接下来又要面对“你下乡时结婚的吗?”“嫁的是当地人?”“你考上大学了那丈夫怎么办?”之类的问题。
这些问题一般都是女学生来问,尤其是室友。
避无可避,叶欣只好露出一副伤心的表情,“这个嘛,唉,他身体不好,唉……”
于是大家从这哀伤的表情和长吁短叹中,猜测她丈夫或许病重卧床不起,或许已经去世了。
至于为什么如此年轻漂亮的姑娘嫁给了一个身体不好的男人,大家暗地里猜测,估计是那个男人家里有钱,或者在当地很有权势,毕竟外来知青被本地人欺压逼迫的事情也不少。
这么一想,他们又觉得叶欣有些可怜,纷纷安慰,不再多问。
倒是年纪较大的室友王春兰,还单独跟她说了几句悄悄话,“叶欣,你没生过孩子吧?”
叶欣:“啊?”
王春兰看看她纤细的身段,一脸过来人的表情,“你说都结婚四年多了,我还不敢相信,你瞧着还是一副姑娘家的样子呢。你丈夫身体不好,就说得通了,估计是没怀过。”
叶欣:“……嗯,确实没怀。”
王春兰继续悄声说:“其实许多知青下乡的时候都跟本地人结婚成家了,没想到突然高考恢复,有些人考上了就抛弃家庭进城,对以往的经历闭口不谈,当自己没结过,想在城里找更好的呢,男的女的都这样!我看班里就有好几个,咱们宿舍说不定也有呢!”
见叶欣不说话,王春兰自顾自骄傲地说:“我反正不做那样翻脸无情的人,我在乡下嫁人生了孩子,也没有说要离婚,跟了谁就是一辈子。等我毕业分配工作了,把男人和孩子接进城来过日子,一家人整整齐齐,多好!”
说着又拉着叶欣的手,夸赞道:“你是我们宿舍第二个坦然说出自己在乡下结婚了的,我佩服你,咱们都是一样有情有义的人!”
叶欣抽回自己手,讪笑一声,“那还是春兰姐你厉害。”
……
沈卓那边,因为买了房子又一时把叶欣惹毛了,怀着又喜又忧的心情回到学校。
室友见他脖子有一道被挠出来的血痕,惊讶地问:“沈卓,你去打架了?”
沈卓摸了摸脖子,微微刺痛,很快明白过来是叶欣挠的……他若无其事地拉领子遮掩住,说:“没有,不小心刮到了。”
室友就不说话了。
实在是沈卓长得太高了,又不苟言笑,看着有些冷冷的,大家都觉得他不大好亲近,说不上话。
沈卓也不在意,没事的话不会跟室友说什么。
其实他很不习惯住宿舍,屋子太小太逼仄,感觉跟别人距离太近了,一大群男人住在一起,有性格不好的,还有不讲究卫生的,体验感很不好。
自从记事以来,他只跟叶欣同住过一个屋,那甜蜜时光跟现在相比,简直天上地下。
从前他没有意识到什么叫隐私感、独处空间,住进宿舍之后,他立刻明白了,也解叶欣当初为什么不愿意搬回知青宿舍了。
这也是他急着催叶欣买房子的另一个原因。
现在房子买好了,不过还不能马上搬出去,得打扫打扫,添置齐全物件。
因为把叶欣惹恼了,这些他只能自己干了。
没关系,他自己可以,还不舍得她奔波劳累呢!
以前在丰水大队的时候,沈卓白天上岗,早晚做饭、打菜园子、学习等等,日子过得忙碌而充实。现在到首都上学,课程对他来说很轻松,完全没有压力,课后倒是有些闲了,正好去收拾小院。
一天忙一点,清杂物,打扫地面,擦洗门窗,让小院里外变得整洁如新。然后跑商场买家具,桌椅床柜这些是首要的。
叶欣给了他一千块钱,让他东西选好的,不要贪便宜。
沈卓是过日子的人,与叶欣七八年相处的时间也明白了她的喜好,也长了不少见识,知道东西该怎么买、怎么选,所以要怎么布置新家,他心中有数的。
怀着期待和甜蜜的心情,他开始忙碌起来。
每天他都匆匆骑着自行车离开,往返于商场、供销社和新家之间,中午休息时间出去,傍晚下课后也出去。
来去匆忙,又沉默寡言,与同学相处时间更少了,大家都觉得他有些神秘,也很不合群。
同学关系搞得很生疏,他在班上各方面都有些格格不入了。
倒是有些女学生,觉得他高大俊美,气质又好,很是与众不同,忍不住芳心萌动,见他这么“可怜”地被“孤立”了,趁课间会不经意地或者害羞地来跟他说话,想要了解他。
沈卓一开始不明白她们到底要干什么,来多几个之后就反应过来了。
这种事情以前也有不少,赤脚医生培训班、下乡走诊、年底和叶欣进城都遇到过。有次在国营饭店吃饭遇到搭讪的姑娘,就被叶欣看见了,她还教过他“直接说已经定亲就好了”——那时候还没结婚呢。结婚之后倒是没怎么遇到了。
没想到现在换了新环境,又出现了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