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他胆子可大了。」
「是吗?你怎麽知道?」
「……」罗慧怕说漏嘴,「猜的。」
陈秀春哈哈两声,没再追问。
雷明想不通陈秀春为什麽会把狗抱回家,自己都吃不饱了,哪有馀粮养狗,何况它们还那么小,要喝奶,去别人家讨吗?狗奶就不用还人情?他越想越没劲,索性懒得管,直接去了胡文海家。
他照例干了半天活,照例没吃他家的中午饭。女人家的心肠到底比男人软些,临近收工,胡文海老婆见不得他这样苦着自己:「你听话,留家里吃完晚饭再走,饿坏了你奶奶得要了我们命。」
「不会,我奶奶知道我是为了学本事,我不中用,学不到,吃点苦也是应该的。」他故作可怜,等粗工们走了才抖抖自己衣服上的灰。
他跨上自行车,迎面正巧开来一辆拖拉机。
等车轮停住,驾驶座上的胡汉拿下嘴里的烟:「一天到晚忙得很嘛,帮人卖砖,还来搬砖,两头吃不怕把自己撑死?」
雷明听出他的讥讽:「我这人饿惯了,有什麽吃什麽。」
「别和我叔套关系,我不和你搭夥。」
雷明一听这话,便知胡文海已经跟胡汉提过。
好吧,看来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雷明心里失落,维持表面镇定:「你不和我搭也好,我就跟着孙旺辉干了。」
胡汉打量他:「意思是非要跟我对着干咯?」
「试试吧。」
「怎麽试,拿刀砍我?」
「上次拿刀是我不懂规矩,我认,你要想重新来一次,我随时奉陪。」
「呵。」胡汉眼神挑衅,意欲下车,不料被胡文海叫住:
「车停这干嘛,你爸早到了,还不进去吃饭。」
「好嘞,」胡汉应了,又问,「叔,请这种墙头草帮忙,你造房子造得安心吗?」
胡文海不答,拖拉机重新启动,往村子里开去。
胡文海看向雷明。
「放心,等造好我就不来了。」雷明紧紧握着车把,明知继续待下去会更受辱,可是哪怕他的投诚是步错棋,他也该报答胡文海对自己的一点怜悯。
胡文海目送他骑远,回到家後,大哥胡文山和侄子已经在桌前喝酒吃肉。他们一边说生意越来越好,一边让他跟他们一起干:「你就出个两三千,我保你半年内翻番。」
胡文海不感兴趣:「房子马上就结顶了,我还要装修,哪还有钱。」
「没钱去借啊,真的,你别干泥水匠的活了,累得慌,还是做生意有出路。」胡文山哈哈笑,「当初我还想让胡汉跟你学手艺呢,幸亏他不学。」
胡文海笑,给自己倒了杯酒:「是,有生意做当然好,傻子才给人当徒弟。」
第二十章
陈秀春把小狗崽带回家,想不出谁家养了母狗生了崽,只记起金家村有户人家养羊。临近傍晚,她来回一趟讨了半搪瓷罐的羊奶,正打算用手指沾了一点点喂,罗慧小跑着进了她家院子。
罗慧被金珠拉去姚桂娥家称珠子算帐,现在是把钱给陈秀春送来:「奶奶,你最近串得不多。」
「嗯,是不多,谁家最多?」
「清娟姐家。她妈妈和奶奶有空就串。」罗慧把钱和单子塞进她的衣兜。
陈秀春说:「她奶奶平时闷在家里跟哑巴似的,其实细致功夫比谁都强,做衣服绣花纳鞋底,年轻时是有名气的。」
她又问起金凤,罗慧便说她身体好多了:「我妈最近也一直串,但我爸怕她伤眼睛,就叫我少称些。」
罗慧蹲下想帮忙,陈秀春也的确兼顾不了四张嘴,就让她去洗手。罗慧去井边细致地把手洗乾净,再蹲下身,学着陈秀春的样子,把沾了羊奶的手指伸进小狗嘴里。
小狗们还没长牙,她一开始有点怕,适应那股被吸吮的感觉後就好多了。喂着喂着,她觉得这样太慢,跟奶奶商量拿块布沾上奶水给它们挤着喝。
等到罐子里的羊奶浅了一层,陈秀春把它们放回用草和碎布搭建的新窝。
「这只明明抢得厉害,进了嘴却要吐,看来是活不长了。」
罗慧心里一揪。她看这四个肉团子紧紧依偎着,忽然问:「我们捡它们回来是对的吗?」
「嗯?」陈秀春没明白,「难道让它们自生自灭?」
罗慧想起她刚才说羊奶讨了一次没第二次,到时得花钱去买:「如果我们不捡,被其他人捡了呢?如果她们家正好有狗,或者正好养羊,又或者,扔掉它们的人後悔了想捡回去呢?」
陈秀春第一次被她问住。
她疑惑地看着罗慧,罗慧却很快露出浅淡的笑容:「但我们不能因为可能有这些『正好』,就断定这些『正好』会发生。我们不能因为别人会做好事就不做好事,还安慰自己不做也没关系,对吧。」
陈秀春听懂了她的话,默了默才凑近她:「你想这麽多干什麽。」
「不知道,想太多感觉怎麽做都不对。」罗慧不好意思地後退半步,「我去问问我外公吧,他去买羊奶说不定会便宜点。」
陈秀春跟那养羊的人也认识,但她看罗慧真心实意要帮忙的样,不想辜负她的好意,只欣慰地点了点头。
罗慧从外公那讨到了买奶的门路,也讨到了一顿激烈的责骂:「我看你的脑子是读书读傻了,人都舍不得喝的东西给狗喝,狗是吃屎的!你妈给你的钱?她也是在家待傻了,人畜不分,轻重不分,我迟早要被你们给气死。」<="<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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