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皇宫的礼教森严,圆明园行宫可是要松泛许多,年世兰的清凉殿虽离勤政殿不近,却是幽静凉爽避暑的好地方。
不同上一世,因年世兰惦记着要往宫外传递消息,人多不便。况且曹贵人一向心机深沉,不可不防备着,便是安排了曹贵人与温宜公主住在了闲月阁。
一般来说皇子公主来了圆明园都是一起住在福园所,只是四阿哥原本便是生活在圆明园,回来自然还是住他的“霁月阁”。
这院子虽偏远不起眼,却精巧极为幽静,不光紧邻着清凉殿的外院,且地势较高,倒是将大半皇家园林景致尽收眼底。
弘历站在院前山石堆砌而成的石台凉亭之上,见不远处清凉殿里的宫人忙碌地进出往来,主殿的烛火通明,隐约能瞧见那海棠纹窗棂上映出的身影。
自从上次别过,两人不但未曾谋面,连弘历偶尔送去翊坤宫的东西都数次被退了回来,想必年世兰是铁了心要与他划清界限了。
“爷,园子里近几个月被换的一拨人底细都查得差不多了。果然如爷所料,这些人的身契乍看都清白没有问题,但都拐了几个弯和年府多少瓜葛着。”
赵喜忙了几日将园子各处的人都摸查了一遍,赶着来和弘历回禀。
“从前华妃行事高调,与年家往来频繁也从不曾守着规矩。眼下华妃行事谨慎,其中必有隐情,吩咐下去,清凉殿的人和东西进出都松懈几分。”
这园子除了每年圣驾来此住三四个月,弘历便是这里头身份最尊贵也是唯一的主子,说园子各处的奴才都是他自己的人都不为过,对这行宫各处东西皆是了如指掌。
“是,爷,江寿说想面见主子,因年节后主子住在宫里头不方便,去岁的账还未跟您上报。”
“无妨,江寿既是外祖家的旧人,这么多年他经营有道,也一直恪守本分,寻个时间你代替我面见便是。”
赵喜躬身退后,不再搅扰主子的兴致,近日来主子心绪沉闷,已许久未见他如此松泛的神情了。
“娘娘,今儿午后曹贵人果然去了勤政殿想面见皇上谢恩,只是莞贵人正在伴驾,曹贵人未得一见便抱着公主顶着暑热回宫了。”
剪秋一边给皇后布菜,一边回禀皇后交代她监视曹贵人的事。
“莞贵人在宫里便时常出入养心殿伴驾,曹贵人怎么忘了?倒是苦了公主。带上些南边今日才到的胥椰(椰子)去瞧瞧公主吧。”
皇后用完饭,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伸出手,剪秋会意扶起皇后,一行人去了闲月阁。
“皇后娘娘驾到。”随着一声通传,皇后入了闲月阁偏殿。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曹贵人赶忙放下手中的汤药,规矩问安。
皇后赶忙扶起,环顾了四处眉头却瞬间皱了起来:
“公主是否暑热难耐所以啼哭不已?这西偏殿着实太热了,公主年幼,此地实在不适合公主居住。”
曹贵人起身,眉宇间疲惫不堪满目憔悴:
“多谢皇后娘娘体恤,是臣妾照顾不周,让公主受了暑热。”
“你快起来,这样吧,本宫亲自去向皇上禀明,让公主换个宫殿居住。”
皇后上前几步看着温宜因哭泣红的脸,神情怜惜,语声和婉。
“多谢娘娘顾念公主,嫔妾感激不尽。”
曹贵人早已泪目,心底微动,对皇后甚是感激。
“剪秋,将那冰镇的胥椰水拿来。这胥椰今日刚到,本宫想着眼下暑热难耐,公主定是胃口不佳,这胥椰水微甜,清热解暑,公主定会喜欢。”
曹贵人心头微震,语声微颤,接过那冰凉的胥椰水递给了音袖,鼻头又酸了。
音袖伸手接过,哄劝着温宜尝试着喂了一口,温宜尝出那甜味,便止住了哭声,倒是平复了哭声不再闹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