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予安看着他仿佛猫炸毛一样的模样突然卡壳,挠在自己身上的爪子和牙齿也不痛不痒,好笑地问:“说啊,如果我走了,你会怎么样?”
“我就……封杀你,雪藏你,让你在娱乐圈混不下去,然后找你姐要来你小时候穿开裆裤的视频,给你买头条,逼你换一个星球生活。”
霍予安快笑抽了:“行,够狠,以后我要是走了,你就这么做。”
“还要把你忘了,给岁岁找个后爸。”
“你敢?”霍予安危险地眯起眼睛。
“你可以试试。”简暮的气势与他旗鼓相当。
暗色中模糊的视线里,依稀可见oga面容白皙,漂亮精致的眉眼神采飞扬,气势嚣张,与他争锋相对,充满了他日思夜想的生命力。
霍予安蓦然笑开了,大拇指用力抚过方才动作之间他额角洇出的汗水,在他未被纱布包裹的冷白脖颈上咬了一口。
“放心吧,不会有让你尝试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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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温白、简睿这群人都来了,像近距离参观珍惜野生动物一样,围在珍贵的野生简暮床边观看。
简暮说:“我总感觉你们这不是看病人的眼神。”
简睿哇一声哭了出来,朝他哭诉这两年来受到的所有委屈,问简暮什么时候能回公司当牛马,他真的不想再干了。
霍予安脸色一黑,又把他拎了出去:“你哥连站都站不起来,别在他面前说这些容易让他头疼的话,乖,回去当你的牛马。”
封采推门进来,看到简暮醒来也很是高兴。她让简暮翻身趴在床上,然后取下他后颈的纱布,看了眼伤口愈合情况,又从铁盘里拿来一根浅粉色的针剂。
她在简暮醒来之前已经做过几次了,霍予安见怪不怪,倒是尾随封采又回到病房的简睿好奇地问:“封采姐姐,这是什么呀?”
“是班长的自源信息素克隆剂,可以理解为就是班长自己的信息素。”封采耐心地解释,“腺体移植后会有一段时间的适应期,适应期内可能会出现排异反应,腺体还未适应新的身体,也不会正常运作,生产被移植对象本身的信息素、这时候补充自源信息素,可以维持人体日常的信息素所需,还能刺激腺体快速适应,促进信息素分泌。”
将信息素注入简暮体内,又为简暮换了药,她收拾了器材,听见简暮说:“封采,这腺体……谢谢你的研究成果,我让乐茸拨一笔款捐给你们实验室,资助你们研发更多救人命的技术。”
“这……还没人告诉你吗?”封采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什么?”
“你的腺体不是我们复合实验成功才为你换上的,而是……有人捐献了器官。”封采说。
“器官捐献?”简暮错愕地翻过身。
“对,器官捐献。”霍予安道,“说来也巧,距离我们得到腺体配型成功到捐献者死亡,这中间也就最多隔了一个星期。”
简睿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哥,差点忘了和你说,简钺诚没了,前两天,心脏病走的。”
这两年来,简钺诚的护工都是他在接触,简钺诚一出事,护工就把消息传给了他,他给对方结了薪酬,这段长达将近十年的雇佣就此终结。
两天前,简钺诚走了。
两天前,简暮得到了腺体捐献。
实在太过凑巧,很难不让人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简暮的手探向自己颈后那片厚厚的纱布,纱布之下是他的新生。
“简钺诚心脏病走的?”温白瞪大眼睛,“这么说起来,徐阿姨前几天找我要过一个东西,她让我做一个陇峯被我夺走的假新闻。”
病房门被敲响。
霍予安亲自去开门,门口露出徐乐颖苍白的脸。
两年了,她一直不请自来,这是她第一次守礼节地敲了门,得到准许再进来。
空气一下子寂静了。
病房里的人面面相觑,心知他们母子有话要说,鱼贯而出,将空间留给他们母子二人,以及像个保镖一样杵在简暮身旁的霍予安。
霍予安按了按钮,将病床抬起来,在简暮背后多垫了一个枕头,让他坐着舒服一些。
对徐乐颖最后的印象,便是在阁楼之中,他狼狈地被绊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她癫狂地关上了门,光线从门板的夹缝之中一点一点被黑暗吞噬。
那天的回忆、她为他带来的所有痛苦,简暮全都心有余悸,冰冷的眼瞳之中充满戒备:“你来做什么?”
想起自己身旁的alpha,他又抬起手,将霍予安护在手臂之后。哪怕卧床修养势单力薄,他的潜意识也要奋不顾身地要护住他在乎的人。
看到简暮安然无恙地躺在这里,泪水在眼眶中打了几个转,才顺着苍白的脸侧滑落。徐乐颖抬起手擦了擦,笑得很难看:“醒了就好,没事了就好……”
她试着又走近了一步,但简暮眼底的防备更加浓烈,甚至稍稍直起了身子,一副随时要防守的姿态,她再也不敢上前了。
“你不要紧张,我……我只是想来和你说……对不起……”
看着简暮丝毫不为所动,甚至听而不闻地转向了窗口,虽然不说话,但眉眼间浸透的烦躁和不耐已经给了她答案,徐乐颖的心犹如千刀万剐,可她也知道自己活该。
如果自己不是他的母亲,不是年幼的温情让他给自己留一点颜面,徐乐颖现在连他的面都见不到。
窗外晴天碧空如洗,掺着雪白的蔚蓝延伸至天际线,高楼鳞次栉比,车水马龙,一切都和记忆之中没有差别,但只有真正在流年之中辗转的人才知道,竟然无声无息流逝了许多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