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期待的眼神,顾庆之脑子疯狂的转着,努力搜刮着这几个月里听到的各种小趣事。
这么一聊就聊了快一个时辰,到了最后,顾庆之都想说:“姑娘你放过我吧,我就在林家住了三个月。”
好在紫鹃及时解救了他,“姑娘,快吃午饭了,也该歇歇了,顾小哥儿也不过才九岁呢。”
林黛玉这才恍然大悟,略有遗憾的吩咐紫鹃,“叫人送他回去。”又对顾庆之道:“若是父亲还有什么吩咐的,你记得告诉我。”
顾庆之点头应了,跟着紫鹃还有小丫鬟出去,又吩咐红燕几句,这才又回来屋里。
林黛玉这会儿倒是兴致勃勃的,“说了一上午话,倒是口渴了,倒些热茶来,要热热的刚好入口。”
外头,顾庆之有红燕陪着,一路往回走。
他意犹未尽的想着都跟林黛玉说了什么,还有她笑起来像星星一亮的眼睛,红燕试探性的问道:“林姑娘倒是看重小哥儿。”
顾庆之才要嗯,忽得起了警惕心,这可是荣国府。
“有林大人在呢,姑娘几年未见父亲,总是要多问两句的。”
红燕表示了赞同,顾庆之觉得她似乎还想问什么,不过最终还是没问出口。
等吃过午饭,风又刮了起来,虽然有太阳照着,但是在寒冷的气候下,阳光似乎也变成了冷调,很是有几分凄凉的感觉。
林黛玉顿时生出些离愁别绪来,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去,一时间又有点伤心。
紫鹃思忖片刻,劝道:“姑娘快别伤心了。林大人身边有那么多人照顾着呢。况且他不过一个乞丐,怎么可能跟在林大人身边?林大人若是真像他说得那么忙,他哪里有机会见到林大人?不过就是他胡诌,想叫姑娘重视他给他当靠山,想着狐假虎威罢了。倒引得姑娘伤心。”
林黛玉完全没听进去,她起身道:“去点香磨墨,我给父亲写信。再去厨房说一声,晚上加一道蟹黄豆腐。”
紫鹃等了片刻,见姑娘什么都不说也不改主意,便出去吩咐了雪雁,自己回来拿了东西,伺候姑娘写信。
林黛玉写了信封好,紫鹃拿了信又拿了银锞子送出去,去厨房吩咐晚饭的雪雁正好回来了。
她把手里的铜板放在林黛玉面前。
“姑娘,厨房的人说了,今儿嫩豆腐吃完了,只剩下老豆腐,怕有味糟蹋了蟹黄,眼下差人出去找,怕是要耽误了老太太的晚饭,问姑娘能不能改到明儿再吃。”
林黛玉冷了冷脸,“哪里就饿死我了呢?”
雪雁也不说话,主仆两个沉默了一会儿,雪雁忽然笑了一声,道:“我还听见她们说顾小哥儿了。说他抠门吝啬,银钱看得极紧,来了这都快十天了,从不给人赏钱,还说这样的人当太监是一把好手,不过这人只会嘴上说说,就是狠下心进宫,当太监也只能去扫地。”
林黛玉瞥她一眼,只见雪雁脸上依旧是没心没肺的笑容,什么都看不出来。
“去歇着吧。”
雪雁应了一声,上前摸了摸茶壶,“我给姑娘换壶热茶。”
“别换茶了。”送完信的紫鹃回来了,忙道:“都这会儿了,再喝茶晚上又该睡不着了。”
荣国府的勤快老实忠厚仆们
顾庆之吃过晚饭,还是觉得不得劲儿,想了想没招呼红燕,自己往厨房去了。
倒不是为了别的,哪怕青菜下锅就放点盐也行,这个煮来煮去,炖来炖去,恨不得把植物纤维都炖烂,能吃出鸡鸭鱼肉味,就是吃不出青菜味道的风格,他是真的不习惯,而且也不健康。
再者贾府都是小锅菜,各人的菜都是单做的,他这个要求也是帮着厨房省时省力。
天已经黑了,根据顾庆之这些日子的观察,荣国府先是贾母院传饭,基本在申时初刻,等伺候完了主子,才轮到下人吃饭,厨房这波人吃饭,差不多要到酉时二刻了。
顾庆之专门等到酉时末才过来,就是不想耽误人吃饭。
厨房上头烟囱已经一点烟都没有了,顾庆之能隐约听见里头有人说话,不过语气似乎不太好。
顾庆之放慢了脚步,想着是踩重一点,还是咳嗽两声,提醒里头厨娘外边有人来了,可是又往里走了两步,他这脚就迈不动了。
“这林姑娘哪里来的这么多事儿?跟老太太一起吃饭还要加菜,老太太的饭那么精细,还不如她的意?不就是老太太的外孙女儿?寄人篱下连个兄弟都没有,宝二爷都没她这么多事!”
顾庆之顿时就觉得怒火冲了上来,林大人还没死呢,她们就敢这样!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先想想怎么办吧!”
“要不是你,非得连坛子都给周瑞家的送去,咱们今儿至于这么为难?不然刮刮也能凑一小盘子混过去。你是不知道,雪雁来传话的时候,我差点没给吓死,亏得我激灵,找理由搪塞过去了。”
“谁说不是,我在一边听着,冷汗都出了整整一背!你摸摸,现在还湿着呢。”
“如今是用今儿嫩豆腐吃完了糊弄过去了,明儿怎么办?去哪儿给变秃黄油出来?”
“这能怪我?周瑞家的是太太的陪房,她要东西谁敢不给?再说她说她女儿有孕在身,想吃螃蟹又怕太寒,你屁颠屁颠就说有秃黄油,要不是你多嘴,她都想不起来!”
“你还有脸说我?前儿你不是挖了整整一大勺说是也要尝尝,还说拌面比就着饭好吃。”
“你没吃?”
“要说那东西一点都不好吃,也不知道怎么炸的,林家还是巡盐御史呢,每年几千万两银子?府上厨子就这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