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璞的亲娘是萍姨娘,是外头买来的丫鬟,文氏还没嫁过来时就在顾元彦身边伺候,后来提了姨娘,在这府里并没有个亲戚。
顾纤云的姨娘翠姨娘,因着是家生子,有老子娘兄弟,都领着差事,不过顾纤云从不理会,她自持身份,不肯轻易往下挪一点,像是怕沾到他们,自己也自降了身份,更被人轻贱。她倒是宁愿从来没有那些血缘上的关系,比如顾青璞这样,反而干净,不惹麻烦。
又说那些人等闲哪敢上来攀扯主子小姐。
现下打眼看见顾运穿着崭新的一身,罗衣美裙,珠环翠绕,不禁得想起那日姨娘说起来的话,心里就有些酸涩愤懑之意,但她自来又谨慎易惊,就算嫉妒也收敛得极好,不敢叫人发现。
依旧亲亲热热跟人说话。
顾家这几位小姐,相貌上脾性各有特点,自然都不俗。
顾青璞生得窈窈窕窕的身材,鹅蛋脸型,水杏眼睛,新月弯眉,和那仕女图里画的小姐似的。又是个极为沉得住的脾性,再一点,最守规矩,觉不见她多睡一刻,饭不见她多贪一口,自有自的道理,旁人说她也不理会。
顾纤云内敛文秀,瘦削身材,尖尖脸蛋,远雾般朦胧的眉,柳叶似的柔媚眼睛。
顾运一向心里暗搓搓吐槽她爹顾元彦多情,一个大老婆不够,还纳了四个娇妾,比她祖父差多了,顾永昌可是一个妾室都没有。只有一点好,生的姑娘个个都好看。
连顾运常常都觉着赏心悦目,也极喜欢,因为热闹。
时间在忙碌以及在一日一日的浓烈欢喜氛围中悄然流逝。
及除夕,爆竹响,开夜宴,祭祀祖先,京街上,舞龙舞狮,烟火灯会,显出繁华的虚光。
年过去,顾运的小脸都圆了一圈。
拜节走亲之际,文氏开始暗暗留意各家闺秀,给顾承庭相看亲事,只是还没看好,就先又收到别府的帖子。
“昨儿南襄侯府给太太下了帖子,他们府里办赏花宴,太太让我们三个都去,才派了嬷嬷来告诉的。”顾青璞说道。
南襄侯府和顾家是姻亲关系,顾家二房唯一的嫡出女儿,二太太的亲生女,大姑娘顾泰,就嫁到他们家。
听到是南襄侯府,顾运就翻了个白眼,“怎么又是他们府,前儿都去了几回了,还回回都要请我们,冬天赏什么花,纸花呢!不去行不,我不想去他们家。”说着都忍不住撇嘴。
顾纤云摇摇头,轻声道:“不去不好,太太都发了话。”
实在是那南襄侯府奇葩,顾运都忍了好几回:“哪次去,他们不说些阴阳怪气的话,以为自己多高贵,时时都不忘暗示咱们家能跟他们家结亲是攀了多高的台阶似的,讽刺大姐姐无德无才。我怕我再听到一句,会忍不住大嘴巴子扇他们脸上。”
顾青璞不赞同地嗔她一眼,“又说胡话了,让别人听见怎么议论你。”
顾运:“议论就议论呗,他们议论他们的,我又少不了一块肉,有什么相干。”
顾青璞捏了捏太阳穴,和顾纤云面面相觑。
对于顾运身上的倔强轴劲,家老太爷老太太,老爷太太都管不了,别说她们这些姐妹。
晚上,太太身边的赵管事领着个小丫头捧着新衣裳过来。
几个姑娘都已经见怪不怪。
南襄侯府对他们顾家不尊重,哪回去那边回来文氏不是拉着一张死了人一样的黑脸,可是为了女儿,生生只得忍了,不止如此,她还要外人看着不出一丝错,每每接了侯府上的帖子,必带着三个庶女得体地过去赴宴。
就因为顾泰嫁人六年没生孩子。
“赵妈妈,又有新衣裳啊。”顾运看了一眼说。
赵妈妈眯着笑脸,“姑娘们自己挑,喜欢哪件就得哪件。”
“有没有白色的。”穿去给那位侯夫人戴孝。
“九姑娘说笑了,这些短袄颜色鲜亮,领子边上还做了一圈兔毛,保管暖和又好看。”
看着三位姑娘都上身试过,赵妈妈才回去交差。
本来打算今晚上要泡个澡,黄杏都要去水房叫水了,叫顾运来拦住说:“别去了,索性明天再洗,等从那‘高贵’的侯府出来,还不得好好祛祛晦气。”
翌日,吃过早饭,顾运姐妹仨,梳洗打扮停当,换上新衣裳,跟着文氏,坐车去南襄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