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山野人家来说,好奢侈。
「媳妇儿,吃饭。」他招呼一声。
「辛苦啦。」她的脸芙蓉花开似的迎着他,笑道,「等出了月子,换我双倍地伺候你。」
「嗯,我记住这话了。到时需要你了,可不能赖帐。」
四哥瞅一瞅她,意味深长勾了下嘴角。
雪砚脸红了,道貌岸然起来:「还在孝期里呢。咱说话能不能庄重一点,别老是黏糊兮兮的。」
他似笑非笑地说:「啊,你这家伙满脑子装了些什麽呢。自己心里是黏糊的,瞧啥都拉丝儿。」
「。。。。。。。」
日子就像这一碗红糖荷包蛋,甘甜,滋润,夹杂一点恰到好处的荤腥,便是烟火人家的好滋味了。待吃过早饭,儿子一醒,节奏立刻跳脱起来。
喂奶,把尿,逗笑,抱孩子。。。。。。。那真是状况百出的热闹。
白日里的家务是男人操办的。他忙得很。稍得一些闲暇,还要下山采买一些食材。回来时,便提着一只老母鸡,几把菌子,几颗白菜,或者一条大乌鱼。
吃什麽都力求一个新鲜。
母子俩被他无微不至地爱护着,都长得福嘟嘟的,美得冒泡儿。
每一晚的亥时,他会略施小术,一点一点把皇帝夺走的运再夺回来。做个泥巴小人,上头绑她的头发和生辰八字。
拿到外头柳树下,焚香敬上老黄酒。
再念一套法咒:「天清地清,是非分明。有冤无冤分得清明。吾本无罪,借我运者速速退,替身代我受此罪……」
酒中便窜起一团金色火焰来。
雪砚也不知这一套有用没有。反正,日子越过越安心了。四哥也帮远方的兄嫂们作了法。这一个月来日日不辍,一点一滴地回流。
以皇帝如今的气运,自是毫无所察的。
转眼,年关已将近了。
去年今日,花团锦簇朱门中。一转眼,却已是朝廷通缉的犯人,隐居在深山了。可是,对这样的人生境遇,雪砚却没有一丝不习惯的。
没了浮华的杂音,清寂安详地度日。别有一种美丽滋味。
这一年的冬天冷得邪乎。整个腊月几乎不见太阳,寒气把林子冻僵了,连松柏也萧条了。远处,山川莽莽,一片肃杀。
这时窝在家里喝上一碗热汤,心里好暖啊。
两人紧挨着彼此,团在小火炉边。石锅里,咕嘟嘟翻滚着牛肉,红萝卜,菌子,白菜……配上一碗软糯的大米饭,令人深度地满足。
四哥的厨艺仅限於煲汤,他根本不会别的菜式。但胜在食材鲜美丰富,叫她吃了两个月也不腻。他给她碗里添满汤,漫不经心地说:「最近去山外常看见有小撮的江湖人,镇子上也有。」
「江湖人?」
「嗯,有点鬼鬼祟祟的。」
「干坏事了麽?」
「暂时没发现。以後我不在家时,你要小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