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季母进城,主要是想让季父见过方子玉后,会站在她的这一边,共同说服季月朋,让他答应回家相亲,从而中断他现在的恋情。
岂料这次见面,季父竟有如此决断,令季母后悔不迭。
季父见到方子玉,不但露出了少有的笑容,还抢先开口说话,虽是短短几句,却提纲挈领,言简意赅地肯定了季月朋挑选媳妇的眼光不俗。
“月青找对象时,无论订婚还是结婚,你对我的主张是无不依从的。怎么到了月朋这里,你完全变了个人呢?果然是“蔫人办大事”啊!”
季母恨恨地想着,心里早将季父撕的稀碎,但当着季月朋和方子玉的面,她心里的恼火却化作脸上的夫唱妇随。
去车站的路上,经过烟草公司的批部,季母的手伸进衣兜里,掏摸了好一会儿,才拿出一叠零钱,递给季父。
“你去买一条好点儿烟抽吧,不要光抽旱烟了,呛的厉害。”
“不用,旱烟抽起来更过瘾。”
季父的眉头皱成一个浅浅的川字,望着西天的晚霞说。
“爹,您以后不要再抽旱烟了,对身体伤害很大。上次回家,我好像听到您又咳嗽了。您和娘等一会儿,我去给您买条香烟。”
“还是我自己去吧。”
季父接过季母手里的钱,回转身,走向烟草公司的批部。
“月朋,你一向都听娘的话,是不是?”
“娘,您这是怎么了?”
“你就说是听,还是不听吧。”
“听啊!您的话我什么时候不听了?”
“有你这句话,娘就放心了。”季母停顿一下,又意味深长地加了句:“从小到大,你都是个孝顺又懂事孩子,娘真是没有白活。”
季母说完,又面露难色地叹了口气,才将让他回家相亲的事,滴水不漏地编排一番,说了出来。
“这、这怎么可以?子玉要是知道了,她会怎么想?”
“这次相亲,只不过是走个过场,让娘给媒人和那个姑娘一个交代就行了。”
“这样做不太好吧?”
“娘知道是难为你了。这件事也真够巧的!谁承想让咱家给碰上了呢?不过,你不说,我不说,子玉是不会知道的。”
季母说完,重重地叹了口气,两难的表情约略扭曲了她那张风韵犹存的脸。
“我、我……即使子玉不知道,我的心里也过意不去。”
季月朋的脸红起来,他不敢看季母,嗫嚅着说。
“那娘呢?你是想让娘舍出一张老脸,低声下气地去跟那姑娘一家解释吗?还有、还有媒人的那张嘴……”
季母软囊囊地说着,眼泪说流,就流下来了,犹如自来水龙头的开关,收放自如。
从小到大,季月朋最怕季母的眼泪。
“娘,您不要这样,我、我……”
“车来了,赶紧走。”
正在这时,季父拿着一条大鸡牌香烟跑来,边喊边挥动着手臂,向驶出车站的“老爷车”司机招手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