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朋,我正有好消息要告诉你呢,你就打电话来了。”
“看来我俩是心有灵犀了。子玉,你在哪里?”
“在家里,你有什么事?”
“我想先听听你的好消息。”
“你还记的白大姐吗?”
“白大姐?是尤主席家的白大姐吗?”
“对呀!就是她。”
“我们已经多年不联系了,你怎么忽然又提起她了?”
“今天下午,白大姐打电话到单位找我,开心地告诉我一件我们早已忘记的事情。”
“什么事情?”
“我俩结婚前,我不是买了些股票,想等赚到钱,送你一台电脑,给你一个惊喜吗?”
“想起来了,股票涨到够买电脑的钱了,你想卖掉时,却被套牢在股市里面了。”
“现在好了,白大姐的表弟小斌送来好消息,我俩当年一起买的那只股票已被成功解套,且大幅升值,我当初买的那些股票差不多有五万了,说是还会继续涨的。”
“居然有这么多!幸亏当时被套牢了,要是当时能卖掉,买回一台电脑,早就报废了。”
“的确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所有失去的,不但有一天会归来,还会以更好的方式归来。”
“真是太好了!我看不要等它再涨了,赶紧卖掉,存进银行吧。”
“我俩想到一块儿去了。”
“那年我俩跌下深沟,捡回家的那只陶罐还好好的吧?”
“毫无损!这几天天气很好,我们几个同事约好了,周三不用上早班,大家一起出去挖野菜。我想着到时顺便可以采一束野花,带回家插在陶罐里,刚把它拿出来,重又擦洗干净了。你怎么有时间关心起这个小陶罐了?”
“我忽然想起在一档鉴宝节目里,好像有个陶罐是汉代的,很值钱,似乎还不如我们家的那个精致。你千万放好了,不要再像以前那样,随随便便地放在窗台上。万一挡了哪只大老鼠的道,给它一爪子拨拉到地上,就只能是一堆破瓦片了。等忙过这几天,我赶紧回家去,找懂行的人帮忙看一下。”
“那我还是包好了,放回床底的纸箱里更稳妥。它要真是出土文物,望舒考上国外的大学,我们就不用为钱的事伤脑筋了。”
“是呀!你可一定要把那个陶罐放好了。”
“放心吧,一准放好了。月朋,我很想很想写一部长篇小说。”
“想写就写吧。”
“可我从来没写过,怕写不好。”
“你以前也没写过诗,写过散文什么的。现在,你的诗与散文等不但能写的很好,有的还在刊物上表,赚到了稿费。我相信你的长篇小说也会写的很好,很感人。”
“我行吗?”
“怎么不行?只要相信自己行,就一定能行!”
“我还是没有勇气提笔。”
“你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三遍神笔马良!就会有勇气了。”
“神笔马良只是个神话传说而已。”
“神笔马良是个传说,你就不一样了。爷爷在梦里送给你一只金笔,你写的诗就开始表了,对吧?”
“好像是这样的。”
“所以,世间没有神笔马良,却有金笔子玉。”
“你一说到爷爷,我便有些懂了,追随属于自己的风格,自然而然的书写人间事万物情。”
“你这不是很有慧根吗?大伯喊我吃饭了,你也好好吃饭,今晚除了喝粥,吃什么菜?”
“土豆丝炒芹菜。”
“再煮两个鸡蛋,晚饭也要注重蛋白质的摄入,不要总是不舍得吃。过几天,我还要再带一篮子鸡蛋回家,全是你喜欢的绿皮蛋。”
“知道了,我听见大伯又在喊你了,快去吃饭吧。”
“遵命!”
季母车祸去世后,季月朋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悲伤,他的内心反而变的轻松,说话时偶尔还带了一点幽默。这不但令方子玉有些吃惊,他自己也感到不解,却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小心地放好陶罐,方子玉顾不上给土豆削皮,给芹菜摘去老叶,忙取纸提笔,写下了一部长篇小说的标题《归去来兮》,她的笔触洋洋洒洒,最先写完了小说的最后一章,又反复地修改润色。她在心里默读着修改一遍,又小声诵读着修改一遍。
就这样,方子玉不停的修修改改,一遍又一遍,直到满意为止。
屋外的那只野猫吃饱了,并不想睡去,它美美地伸出舌头,舌尖自如地在几根长胡子上弹了个来回,抬头看了月亮一眼,抱着自己的影子,又跳起了探戈,嘴里忽而出了尖利的一声歌唱。屋角的一只小老鼠吓的失了声气,慌慌地抓住一只大老鼠的尾巴,滚进了黑暗幽深的洞穴里,大小老鼠啃着床板磨牙的声音也颤抖着,一同滚了进去。
方子玉搁下笔,靠向椅背,伸展开手臂,想活动一下僵直的瘦背和细腰,胃又隐隐的疼起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方子玉饿了,肚子不再用咕咕的叫声来提醒,而是出疼痛。她起身走到电压力锅旁,摸摸锅身,还热呼呼的,随手拔下电源,打开锅盖,双手抱出锅胆,嘴对着锅沿,吸溜吸溜,大口大口地喝起来,补气养血粥已经焖的非常软烂,入口即化。
远处人家的鸡叫又传过来,不知是第几遍了。
方子玉的晚饭错过了宵夜的时间,又算不上是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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